“小...小殿下,您別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您了。”盛宇放下那茶杯急得直跺腳。

“你繼續說。”

“我說?我還敢說什麼呀,那,那將軍身體底子好,比您先醒了,就一直在屋內照顧您,我知道的就這些了。”盛宇攤攤手,怎麼都不敢再開口。

“盛宇,我不知你把我當成了什麼,我把你看做了朋友,我在塞北交的第一個朋友。如若你也視我為友,便不該刻意隱瞞於我,我真的不想什麼都不知道就...”葉清安的情緒很是激動,話還未完,便覺得自己右手的手心犯著鑽心的疼。

她咬著唇,一言不發,堅定望著盛宇,倒是拿出了他今日不吐清楚了定不讓他離開的氣勢來。

“你與將軍真是相像...小殿下於我,是朋友,是非常珍惜的朋友。你若真這般想知道,我告訴你。畢竟其他人怕是也不敢與你說的。”盛宇將水遞至葉清安面前,向那水揚揚下巴。

葉清安接過,抿了一口,又看向他。

“小殿子,盛宇雖只是一匹莽夫,但也明白情義之貴重。自我追隨將軍以來,也不是沒有聽人說過,將軍視自己的妹妹如命,以前我從來都是不屑的,男子漢大丈夫,當頂天立地,斷不能為情所困。”

“但那日您失蹤時,將軍望著我的神情,讓我覺得自己大限將至。我從未看過他這副樣子。將軍是我們的神啊,當年駱水一站將軍被數百敵軍圍困,寧願自己殺出層層包圍,也不肯屈辱求和。偏就是這樣一個和神話一樣的人,在裡族王戲言願意考慮放了您時,說跪就跪。那可是當著兩方將士面前啊!但凡動點腦子的都知道,裡族陰險狡詐,怎會信守諾言?”

“將軍就跪在那問他,葉清安何在?軍中將士無人不是經歷過無數戰場,生生死死,早已看輕,惟看到我們的戰神這般狼狽與卑微,誰不為之動容...裡王過於得意,對我們笑道,他已將您軟禁於裡宮內,特地派了最懂憐香惜玉的人好生看待,讓將軍交軍印以換人...”

“裡族王讓將軍回去考慮,將軍一回營便把軍印交與副將,自個領著一百精銳夜襲裡宮,當真是瘋狂...小殿下,剩下的我便不知了,此生能有人待您如此,實乃汝幸...”

言罷,盛宇拿過放在桌上的柳葉刀,眼眶微紅,欠身向抽泣的葉清安告退。

轉身之際,又站立在床頭,嘆了口氣,緩緩道:

“小殿下莫要哭了,將軍怕也快來了。這間房間,緊靠在將軍的軍帳旁,是將軍的秘密。前些年的一大戰,雖獲勝,但軍中兄弟無不掛彩。將軍驍勇無比,從來都是親自上陣,自也難逃倖免。那年,我負責隨侍,他便是在這房內褪去所有的血衣,再回府。後來我問他,他和我說,家中妹妹尚小,若見自己一身血傷回去,必擔憂受驚,於是每次受傷他都得先在這房內收拾妥當。”

“所以小殿下,在他面前就莫哭了。”盛宇拍拍葉清安的肩膀,隨即離開房間。

葉清安頭靠在床頭,眼淚止都止不住。

葉清雲這般驕傲的人,怎能說跪就跪?這個傻子...

葉清安覺得自己心絞痛,痛得讓忘記她右手手心的疼。

葉清雲進來時見到的是葉清安的睡顏,皎潔的臉上那雙紅腫的眼格外矚目。他坐在床旁,手輕輕撫平她緊鎖的眉頭。

葉清安一下子睜開了眼,那雙眸子望著他一動不動。

“我原以為,你與盛宇甚是親近,他陪陪你,你會高興。現在看來這真不是個好主意,竟把你惹哭了。”葉清雲的拇指撫過她紅腫的眼。

“哥哥陪我,才能令我欣喜。”葉清安笑得天真無邪。

“哥哥當然會一直陪著你。”葉清雲揉揉她的頭,旋即輕聲道:“安兒,皇上下旨,令我等回京為太后慶壽,也算是慰問。你若身體不適,我們就晚點再啟程。”

“沒事,我們正常啟程,哥哥安排便是。”總算,要回京城了。

關於‘提防司徒’,清安曾避過哥哥,明裡暗裡問過塞北許多人,都說司徒的姓氏少見,在塞北並未聽得,反倒朝中一大官似是此姓。

既如此,便會會這個司徒。

“哥哥,大夫們對我的身體可有說什麼?”葉清安頭靠在葉清雲的手上,似是憶起什麼,抬頭問道。

“休養一陣子便無妨,安兒有不適?”葉清雲皺起眉,起身像是要去尋軍醫。

葉清安忙拉過他的手,笑得一臉無奈:“哥,我就問問,別緊張。”

右手的疼痛不知何時早已消逝,或許是自己的錯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