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手機從貼著臉的姿勢拿開,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多,這個時候喝咖啡可睡不著。

“嗯。”宋桉回得很簡短,“抽空跟你聊個天,我現在要去工作了。”

常喻對著鏡子無聲笑了一下。

洗手間的門又被開啟,進來個塗著濃妝的女生。眼妝暈開假睫毛翹起了一邊,厚重的口紅掉色了,只留下淺淡紅色浮留在唇面。

女生沒想到洗手間裡還立著個人,一進來嚇了一跳。用明顯打量的眼神上下掃了一眼,沒來得及多說話,轉身捂嘴進了隔間。

開門的動作使得外面嘈雜音像潮水般湧進來,又隨著關門的阻隔快速退潮,準確得傳遞到電話那頭。

“你在哪兒呢?”宋桉問道。

“在戰場上。“常喻回答得簡明扼要,“不過我丟盔卸甲臨陣脫逃了。”

這沒什麼丟人的。

掛了電話常喻靠在洗手池旁洗手,準備重新出去。

從隔間裡吐完的女孩重新走出來,雙手沖水,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還是沒接水洗臉。

簡單得打理一下暈開的眼妝,突然轉頭盯著常喻手裡的唇膏:“有口紅嗎?借我補個妝。”

她問得理直氣壯,常喻點頭把唇膏遞過去。

女生塗完後還回來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句:“你膽子也挺大,敢臨陣脫逃。”

沒等常喻再說什麼,她已經重新走了出去。

女生背影纖薄得跟紙一樣,從背面能看到她提起一口氣,又重新挺直腰板走了出去。

常喻看著她的背影愣了幾秒,伸手擋住即將關掉的門,也走了出去。

走廊盡頭的包廂還在吵吵嚷嚷,常喻站在門口看了眼牌子,上面印著“安喜廳”,下面掛了個巨大的禁止抽菸標記。

一開啟包廂門,煙霧繚繞直衝腦門,讓她站在原地咳嗽了兩聲。

面不改色走進去,掛上個職業微笑,才發現根本不用重新披甲上陣。

剛剛還在滿場活躍的姜總正趴在飯桌上,滿臉漲紅,眼鏡被取下來放在一旁,不知道在含糊不清說著什麼話。

手撐桌面搖搖晃晃想站起來,胳膊在空中沒方向得甩動,想指著站在他對面的張淮以。

“這個小夥子不錯,爽快,以後能做大事。”姜總右手拿著酒杯,整個人重心不穩,手一歪半杯酒就灑了出來。

想往前走幾步,走路都帶著點飄忽。

一直坐在他旁邊的法務想來扶他,姜總本就體型龐大,醉酒後這麼一晃,體重壓過去,法務扶穩後撐不住,差點一個踉蹌。

姜總喝高之後,說話時胳膊就喜歡亂搖。手臂一伸甩過法務臉龐,正好扇倒了他的眼鏡。

眼鏡從臉上歪過去,還剩一個眼睛架堪堪掛在左耳,看起來狼狽的很。偏偏兩隻手都扶著姜總,沒空去扶一下搖搖欲墜的眼鏡。

站在他們對面,張淮以正原地不動拿著酒杯看著他們。面上神情看起來還挺鎮定,除了脖子有點紅,沒一點醉酒的痕跡。

完美保持著幾步之遙的距離,面上保持得體笑容,卻絲毫沒有過去搭把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