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魚貫而入草甸,我和啞巴衝在最前面。

跑了五公里後,我和啞巴齊頭並進,後面的人也跟得很緊,差距不大。

跑了十公里後,啞巴距我一步之遙,後面的人漸漸和我倆拉開了差距。

跑了二十公里後,啞巴離我已有三步之遙,跑在後面的人只能看見星星點點的人影了。

跑了三十五公里後,啞巴離我已有百米之遙,跑在後面的人已經不見蹤影。

最後一公里,我越跑越快,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

我聽不見自己呼吸的聲音,聽不見前腳掌落地的響聲,只聽見呼呼的風聲……

這種風馳電掣的速度,快過我之前的任何一次跑步速度。

這六個月裡,我和這些巴挹人一起訓練,我的跑速也從最初的跑完全程馬拉松用時2小時30分鐘提高到了2小時10分鐘。

從河岸跑進草甸,再跑出草甸,大約三十公里。

跑進一片稀疏的猴麵包樹林後,再跑進另一片稀疏的猴麵包樹林,剛好十二公里。這是我帶領他們開始跑步訓練後增加的一段距離。

我跑出樹洞後面的那片猴麵包樹林時,大約跑了42公里出頭,用時剛好兩個小時。

如果我這次是參加的奧運會馬拉松比賽的話,我就創造了新的馬拉松世界紀錄,可惜這只是我們的一次跑步測試。

我站在那片猴麵包樹林邊,望著眼前遼闊的大草原,我想要告訴它,一個星期以後,我們將要從這裡馳騁去遠方。

啞巴跑來了,他大約比我慢了五分鐘。

我倆站在一棵猴麵包樹下,等了大約二十分鐘後,後面的人也陸陸續續跑到了我們設定的終點。

這次跑步,是對六個月跑步訓練效果的一次檢驗,所有的人都達成了既定目標。

等所有的人都跑到終點後,我們沒有停留,一邊往回去的路上走,一邊撿拾地上的猴麵包樹果充飢。

我們大口嚼著猴麵包樹果肉,穿行在那片稀疏的猴麵包樹林裡時,頭上掠過了一架無人偵察機。

停放在石頭山頂上的無人偵察機每隔一個小時就會從石頭山頂上俯衝下來,在我們往返的路上低空飛行一圈,然後又仰頭飛上石頭山頂。

我們是在規定的時間內返回猴麵包樹洞的。

走進通道時,燈亮著,所有的牢門都是敞開著的。

我已經被那些非法組織的人“請”進來七個月了,而他們已經被抓進來一年零六個月了。

我們都是跑完巴挹馬拉松後被關進這裡面的。

他們參加的是去年的巴挹馬拉松比賽,而我參加的是今年的巴挹馬拉松比賽。

我們陸續走進了狹小低矮的牢房。

牢門自動關上了,燈也黑了,我鑽進了睡袋裡開始做夢。

夢,既真實,又虛幻。

有人說,做夢時幻想與自我分離,人不會察覺是自己在幻想。

但是在夢中,我總會聽見張一帥和我耳語,他像念著一句句電視劇本旁白和臺詞,那樣耳熟又那樣真切,就像是念的我寫的電視劇本一樣。

一個星期以後,我們決定逃離這裡。

“啪”的一聲,像是手機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