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伊昂起臉,讓澤爾把眼睛對著她。

澤爾知道兩個人始終還是要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的,便坐在了床沿,把目光慢慢挪到了她的臉上。

隨即,被她左眼上的紗布刺痛了雙眼。

“你的眼睛……”

“保不住了。”

他將手伸到蘿伊臉上,顫抖的手指摩擦著顴骨,卻始終不敢將紗布揭開哪怕一角。

在紗布之下,曾經是一顆寶石般璀璨的眼睛,而如今已經永遠的失去了。

蘿伊低頭望著手上的魄羅。

兩人低落沉重的心情已經影響到了小黑,它不再像一見面時那麼激動,就只是站在手上望著她,把舌頭收進嘴裡,嘴邊的絨毛不停發抖,一隻前腳抬起無處安放。

澤爾目光閃爍的看著她,發出了一陣吭笑,代表了他在最悲傷、最不安和嘴痛苦時偽裝的滿不在乎。

但在出聲前一秒還是露餡了,蘿伊將澤爾的手放下來掰彎手指,並將自己的手塞進去。正正好勾連在一起,反過來將他安慰。

無言沉默了許久,蘿伊擠出了笑容。

“幫我挑選義眼吧,我一直打不定主意要選哪款,正好你來了。”

說著,她望向床頭櫃上的金屬盒子,透明的蓋子下面整齊碼放著幾款義眼。而澤爾的注意卻在旁邊的發條魄羅上,腦海中已經浮現數個日夜以來她對著發條魄羅發呆的情景。

“我不想看到一顆拙劣仿照的假眼睛取代你的眼睛,實在太殘忍,要知道你的眼睛本來很美的。蘿伊,我們……還是說說別的事情吧。比如你說的詛咒,你知道我從來都不相信這些。”

蘿伊把目光放回到他身上:“我還記得你給我說起過詛咒娃娃的事情,說得信誓旦旦的。”

“那不一樣,那些被詛咒的都是壞人。你又沒做過什麼,這樣的你又怎麼會被詛咒呢?”

澤爾並不相信蘿伊身受詛咒,因為詛咒都是可以被解除的,淨化術的失效已經否決了這個可能。

那一日他所看到的,讓他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只是他不理解,為什麼她明明知道自己身上有問題,卻一直不去解決呢。

“你為什麼不早點去治療呢?你明明知道自己的眼睛出事了。”

聽到這裡,她卻笑了,一點也不後悔的說道:“如果我這樣做了,當初我也就不會走進你的店了。”

其實,在詛咒顯現之後,受詛咒之人會受到家族的憐憫,在做出最後決定前都不用再參加訓練和執行任務。

蘿伊很清楚,早點治療並不能保住自己的眼睛,而且還會提前結束那段自由的時光。

她留戀無拘無束的生活,所以才一拖再拖,直到最後期限的到來。她有多種款式的義眼可以選,卻連選擇生活的權利都沒有,這就是出生在這個家族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