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州的建築多粗糙,也少有京中那般的奢華,一切以實用為目的,多是平頂,莫說是雕紋,連用料都普普通通,王騰來來去去也住過幾次,還是很不習慣,總是想念京中的樂子,便是眼前有蔬果珍饈,亦是味感嚼蠟。

只是他畢竟是個有能力的百戶,心裡再如何不屑,面上依舊樂樂呵呵的。

沙州地處大夏最西側,連通陌州的關口只有武王關,那是以聖上兄長冠名的險關,其人與秦王一般,俱是人上人。和眼前的這個一比,不……光是比較本身就是對武王的侮辱。

“王大人,蔬果乃是風州加急送來的,嚐嚐?”

王騰做出一副感動的樣子,摘了顆青果,“嗯?這味道很是鮮甜……小公子有心了,怕是花了不少銀子。”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漢子,單以相貌來說和公子實在是沾不上關係。

這人生的高大,約有近七尺,濃眉大眼,面板呈褐色,聲音卻還有點稚嫩,“王大人喜歡就好,阿爹說了,京裡來的客人得招待好,不能怠慢了。”

看得出,他對王騰的稱讚很滿意。

“鄙人區區一介百戶,哪裡當得起小公子如此稱呼,折煞了,折煞了。”

“欸,我惡砮看人少有出錯,既然百戶大人不喜俗禮,你我兄弟相稱,如何,王大哥?”

“這——恭敬不如從命。”

王騰拱拱手,他自思主上還有需要用到沙州的地方,是以會盡量避免得罪對方。

“聽聞……王大哥,嗯……之前在禁衛待過一陣子?”

惡砮沉吟了一會兒,問道。

王騰嘴角掛起一絲笑容,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惡砮情知自己有些過分了,忙站起身,“王大哥勿惱,小弟實在是有件緊要之事,不得已——”

王騰心下對這小公子倒有點改觀了,原以為只是個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沒想到還有點城府,套了半天近乎,就是為了最後一句話。

雖然手段嫩了些,到底是沙州偏遠之地,養不出能人也可以理解。

“過往之事,不提也罷,惡老弟有事,但說無妨,愚兄若能幫得上忙,絕不會推辭。”

惡砮見對方如此爽快,不禁哈哈大笑,

“好!好!我早知王大哥胸襟開闊,是個豪爽之人,定能解了我的煩憂!”

惡砮繞著牆,走了好幾圈,終於是停了下來,“未知王大哥對百花盛誕,瞭解多少?”

這邊王騰還擔心眼前的傢伙問什麼機密,想著要緊處該怎麼敷衍比較好,聞言一愣,心中如萬千飛馬呼嘯而過。

尼瑪西戎王子也是,沙州公子也是,你們一個個是X蟲上腦,腦子裡全是女人嗎?!

人家聖上設百花宴是為了用這些女人的命數延長國運啊……有大用處的!

眼前這小公子的心思,他倒也不是不理解,只是出身平民,背景不同罷了。他花了近二十年才有如今的地位,而且其中還有不少運氣的成分。是以他一直想著往上爬,為了獲得更多,叛出黑衣禁衛,另投新主,才有百戶的位子。

說句不客氣的話,他舔了二十年的血,才有資格和眼前的二世祖坐一起聊天,想想也是淒涼。

“惡老弟,怎的問起這個?”

心下一陣鄙視,不過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王騰問道,

“不瞞老哥,小弟也到了婚配的年紀,家裡推了幾個,不是面板粗糙,就是長得平常,實在是沒有多少興致——”

王騰心說你也差不多臉大皮糙,還好意思鄙視別人?

不過想歸想,話肯定不能這麼說。

他對於女人興致不大,有了癮頭去風月畫舫住幾晚就足夠了,娶妻這個主要看對方的家世,若能提供一些幫助,容貌什麼的他就不太介意了,但眼前這個二世祖不一樣,估計是見識太少,所以……嗯,也挺不容易的。

那邊惡砮完全沒有注意到王騰的神色變化,依舊滔滔不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