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沛王又舉杯敬向他,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哎,沒想到你我兄弟一別就是二十年,我都忘了,咱們最後一次見面時,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十弟可還記得?」

這是沛王在試探,試探他對二十年前,那起奪宮事件的態度!

羽楓瑾咬了咬牙,心中暗恨道:那一幕讓他做了二十年的噩夢,他當然不會忘。就連沛王的每一個表情,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沒忘!

他臉上卻始終風淡雲輕,輕聲笑道:「兄長都不記得,我當時還是個孩童,又怎會記得!我只依稀記得,當天似乎發生了許多事,就在蓮太妃的寢宮中睡著了,等我醒來時,才知道父皇駕崩,母后傷心欲絕,追隨他而去了。」

沛王微眯著眼,緊緊盯著羽楓瑾臉上的表情,將他的表情沒有一絲波瀾,他才稍稍放下心來。

隨即,他轉念一想:想必是羽楓瑾當年到了刺激,才會忘記了許多事。

而渝帝作為當年的參與者,非但不會告訴他真相,還會一直欺騙他,讓他任憑自己擺佈!

可沛王還是不放心,仍舊試探的問道:「十弟果然什麼都不記得嗎?你可是父皇臨終前,唯一叫到床前的皇子。難道連父皇最後說的話,你也不記得了?」

羽楓瑾略作遲疑,緩緩搖了搖頭,嘆道:「我只能記得,周圍的人都在哭,我也在哭,直到父親離開……」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慢慢減弱。

羽楓瑾憑藉著卓越的表演,終於讓沛王放下心。

他故意沉重的嘆了口氣,然後,惋惜的說道:「你當初年幼,又同時經歷了雙親亡故,難怪會什麼都不記得。可作為你的兄長,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實在於心不忍啊!有些話,不得不和你說!」

羽楓瑾故作迷惑的問道:「兄長但說無妨,我一定洗耳恭聽!」

沛王自斟自飲了一杯。

放下酒杯,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似,沉痛的說道:「身為臣子和兄弟,我本不該說出這樣的話。可渝帝做的太絕了!他奪取你的皇位,已經是逆天行事,竟還逼死你母親,就不怕死後無顏面見父皇嗎!」

聽到這話,羽楓瑾眸光一緊,心頭一抹殺意湧起:

沛王終於開始露出此次設宴的目的了!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要看看這個殺人兇手,究竟如何要編造謊言!

深吸口氣,羽楓瑾故作吃驚和不解的問道:「兄長何出此言啊?」

沛王一杯又一杯的灌醉自己。此時的他滿面通紅,雙目發直,顯然有些酣醉。

他雙目直勾勾的看著羽楓瑾,咬牙道:「有些事,你可以忘記!我卻日日夜夜被這些記憶,灼燒著內心!想我一生戰功無數,在朝中的支援,不比渝帝少!我放手和他一搏,他並非是我的對手。

可你是嫡子,父皇按照祖制,將皇位傳給你,我毫無怨言!可渝帝卻不顧手足之情,更不顧父皇的遺詔,他逼死了小玉皇后,搶走了屬於你的皇位。不僅如此,他還將你幽閉在京城,用謊言操控著你。

正是因為,我當時反對他篡位。他想要除掉我,卻忌憚我手中的兵力,便將我困在這裡,一點點除掉我手的勢力!我一直心懷不甘,想要見到你,只要咱們兄弟聯手,便能彌補二十年前的錯誤!」

說著,他晃晃悠悠站起身來,緩緩走到羽楓瑾身旁。.

一拍他的肩膀,痛吟道:「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你為了自保,不得不在京城裡裝瘋賣傻。而我……也不得不在這裡,假裝沉迷於酒色!」

看著沛王的用力表演,不知內情的人,一定會被其感動。

羽楓瑾卻困惑的看著他,頻頻搖頭道:「王兄喝多了!賢弟不會將酒話當真,王兄可莫要再說了!若被有心人聽了去,王兄可就麻煩了!」

沛王不羈的笑了笑,揚聲說道:「要說醉,那我是醉了二十年,才能強忍住內心復仇的慾望!可如今,看到十弟依舊被矇在鼓裡,像個傀儡一樣被那個仇人擺佈,我終於清醒了,決定不再裝醉了!實不相瞞,以現在我手中的力量,絕對能和渝帝拼一拼,幫你重奪皇位!」

羽楓瑾面沉似水的盯著他,一字字冷冷問道:「兄長,你可知你現在做的這件事情,叫做什麼?」

沛王更加肆意的大笑道:「對渝帝來說,這叫謀反!可對於咱們來說,只不過是拿回失去的東西,這也是為了完成,父皇的遺願!」

羽楓瑾臉色一沉,淡淡說道:「兄長這些醉話,還是就此打住吧。我一向閒散慣了,沒什麼政治頭腦,也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我只想安穩度日。」

「哈哈哈!」聽到這話,沛王忍不住仰天大笑,不由得搖頭譏諷道:「你沒有野心?你遠離朝政?常年困擾北渝的匪患,你能在短時間內剷除,就說明你的才智不輸渝帝,只是沒有就會大展身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