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寧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不耐,別開眼憤憤道:「罷了!師傅不必再替他說好話了!他肯接受你提出的條件,就說明他對我並非真心!他不喜歡我,我不怪他。可他玩弄我的感情,我實在無法原諒他!」

說著,她站起身來,準備辭別:「多謝師傅告訴我這些,這件事到此為止,請不要再把我強行推給翊王了,他不值得!」

看著鹿寧落寞離開的背影,慕容延釗忽然收緊了拳頭,竟開始懊悔自己當初的主張了。

——追殺——

盛京城外,月色如霜。鳳凰山上數里,點點星光在黑暗中看來分外明亮。靜夜中,山林裡忽然傳來一陣人喧馬嘶。

兩名黑衣人穿過樹林,縱馬急奔。奔到林中,才勒馬急停。二人目光如炬,不住的四下觀瞧,似乎是在找什麼人。

其中一人低語道:「一個大活人,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另一人罵罵咧咧道:「媽的,受了那麼重的傷,還那麼能跑!早知道剛才下手再重點兒!」

一人冷笑道:「放心吧,他現在也只剩一口氣,是跑不遠的,一定就在這附近!咱們好好找找,一寸土地也別錯過!」

另一人又罵道:「絕對不能讓他活著,他查到太多事了!」

說罷,兩個人不由分說立刻分頭行動,在山林中四下尋找一個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獵物。

山林的一棵古樹下,一個男子正氣喘吁吁的靠在樹幹上,緊緊捂著腹部的傷口,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流出。

他衣衫破爛、渾身是血,眼中是一片絕望的深淵。緩了許久,他才深吸口氣,繼續向著盛京城的方向爬去。

是的,是爬!

他雙足的腳筋已被砍斷,只能用雙臂撐著身子,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前挪動。

身子碾過的泥土,已被鮮血浸染,形成一道鮮紅的印記。五官扭曲的臉上,已沒有半分血色,唯有一條刀疤格外的顯眼。

樹林中,一陣馬蹄聲漸漸逼近,驚得枝頭休憩的寒鴉陡然大叫,立刻撲稜著雙翅,紛紛衝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那人趴在地上,重重的喘著粗氣,他自知瀕臨死亡,就算沒有追兵,也撐不了多久,便連忙扯下身上的一塊皮革,沾著自己的血跡,在上面飛速寫了幾個字。

然後他迅速將皮革團成一團,忍著劇痛,塞進自己腹部的傷口中。

很快,兩個殺手就追了上來。他們看著地上苦苦爬行的人,發出一陣狂笑。

好像是一隻豹子,在玩味的看著,即將入口的獵物,做著臨死前的掙扎。

似乎只有這樣,獵物會變得更加美味。

二人跳下馬背,蹲下身來,看著平四不服輸的臉,冷嘲道:「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你竟查到如此地步!要不是對頭,我還真想將你納入麾下!」

平四瞪圓雙目,死死瞪著黑衣人毒蛇般的眸子,氣若遊離的說道:「我能查到……別人自然能查到……你們……不過是白費力氣……」

黑衣人眸中帶怒,扯起嘴角冷冷笑道:「都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放心,我會將你的屍體,作為一份大禮,送還給你的主人!」

平四怒瞪著二人,咬牙切齒的罵道:「你……你們對她下手……有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哈哈哈!」領頭的黑衣人,發出一陣瘮人的獰笑:「區區一個少幫主,能乃我何,就算是那個翊王,我也不放在眼裡!」

一旁的黑衣人沉聲道:「殿下,少和他廢話,在不解決他,天就亮了!」

那人點了點頭,眼中殺意必現。

隨即,他緩緩抽刀,鋥亮的刀刃在黑夜中閃著寒光。他掏出帕子,仔細擦了擦鋒利的刀刃。

倏地,點點寒光閃爍,平四一聲痛苦的悶嚎,便倒在地上斷了氣,可一雙眼卻望著盛京的方向。

那是他要去的地方,那裡有等他歸去的人,他卻永遠都爬不到了……

兩個人走過去,將死魚般的屍體翻轉過來,看到他一雙直勾勾、充滿怨恨的眼睛,忍不住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

一人從腰間掏出匕首,罵了句:「媽的,死了還和老子較勁!」

說著,便利落的將雙目剜了出來,一把丟在地上,又狠狠的踩了一腳。

最後,他們將冰冷的屍體掛在馬上,兩個人便縱馬往盛京城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