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逆光下,看不清羽楓瑾的表情。

在桌邊端坐良久,他才冷冷開口:「先生是想用此來交換一紙婚約嗎?」

慕容延釗在他對面緩緩坐下,笑著說道:「老將軍不在乎官職和金銀,只在乎家人,只要殿下願意對一輩子對鹿寧好,老將軍一定願意扶持殿下到底!這樣的交易,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冒險,殿下沒理由拒絕!」

「這件事對本王來說,的確沒什麼損失,可如果鹿寧知道了,她會同意嗎?你知道她這個人要的一向純粹。」羽楓瑾垂眸看著茶杯,面無表情,聲音冰冷。

「所以這件事,絕不能讓鹿寧知道!」慕容延釗盯著他,聲音低沉。

「這樣真的好嗎?」羽楓瑾慢慢抬起眼皮,盯著他問道:「你怎知把她強推給本王,就不是在把她推入另一個火坑?」

沒想到,慕容延釗卻大笑了起來:「殿下,不要再裝作不解風情了!我之所以會大膽提出這份交易,是因為我看到鹿寧對你有情,你對鹿寧同樣有意!我這是在做月老紅娘,可不是在強買強賣!」

羽楓瑾很久沒再說話,而是微微蹙起了眉頭,好像在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慕容延釗慢慢起身,向他一拱手:「那就請殿下好好想想!比武招親的最後一場比賽近在眼前!殿下能獲得鹿寧和鬼神部隊的機會,即將轉瞬即逝!」

說罷,他轉過身緩步往外走去。

「請先生留步!」就在慕容延釗一腳踏出門時,羽楓瑾終於開口了。

「口說無憑!慕容先生如何展現貴幫的誠意?」

「殿下放心!大婚之日,老朽會將老幫主的令牌奉上!」慕容延釗毫不猶疑地回答。

見他神色微動,他又補充了一句:「殿下可別小看這幫主令牌,它可是能號令整隻鬼神部隊的將士!有了它,殿下就有了一支無人能敵的軍隊!」

羽楓瑾終於露出了笑意:「那好,本王也會向你們展現誠意的!」

慕容延釗躬身一揖,突然正色道:「殿下的誠意,只要全部給鹿寧就好!一旦婚禮禮畢,老朽代表整個馬幫和鬼神部隊,唯殿下馬首是瞻!」

說到這裡,慕容延釗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鹿寧,似乎在等待她開口指責自己。

可鹿寧的臉上卻格外的平靜,並沒有預想中的憤怒。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彷彿有燭火般,忽明忽暗。

片刻之後,她嘆了ロ氣,同時,眼中的光芒也熄滅了。

「難怪在成親前,他會如此大方地將礦山贈與我!還讓我幫著打理王府的事務。師傅給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鹿寧,這件事的確是我的主意。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要怪你就怪我吧!」鹿甯越是平靜,慕容延釗就越心慌。

他太瞭解鹿寧了,如果她發起脾氣來大鬧一通,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

可她如果不吵不鬧,這件事就會在她心中生根發芽,夜以繼日地折磨著她。

「我該怪師傅什麼呢?」鹿寧抬眼看向他,苦悶地笑了笑:「怪您太在乎我嗎?還是怪您事事為我出頭?永遠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可是這件事,我的確違背了你的意願,也不該事後瞞著你……」慕容延釗沉沉嘆了口氣,心裡越發堵得難受。

「師傅,這件事我的確很生氣,可我氣的不是你,而是他……」鹿寧的語氣中,包含了太多的傷痛。

「可他也是有苦衷的……」慕容延釗急於為翊王辯解。

「師傅!」鹿寧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激動地說道:「他明知道我喜歡

他,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可他仍然為了一己私慾,而選擇了一種會傷害我的方式!」

「可是他……」慕容延釗張了張嘴,有些欲言又止。

「他如果不喜歡我,就該直接拒絕!如果他心中有我,就更不該同意!哪怕他讓我等他,哪怕他求我勸義父出山相幫,我都會理解他、支援他的……」

鹿寧因為太過激動,聲音尖銳而洪亮,眼眸已經有些溼潤。

慕容延釗嚇得身體一僵,想勸幾句,又開不了口。

「那翊王去靈州救我呢?師傅又提了什麼條件,才會打動他?」鹿寧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又準備接受新一輪的打擊。

「這件事你冤枉殿下了!」慕容延釗即刻義正嚴詞地說道:「當初得知你在靈州遇險,我無可奈何之際找到了殿下,他二話不說就動身前往靈州去救你了!」

「可他並沒有藉此說出真相!」鹿寧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飽含著一種不可名狀的憤懣。

「是我央求殿下保密的,這件事不該怪他……」慕容延釗依舊在為翊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