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房間內,似乎就因這淡淡的一句話,而變得充滿寒意。

二人彼此沉默相對,似有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說話。

下人敲門後,送進來一壺熱茶。

鹿寧搶在夏雲卿拿起水壺,先給他斟了一杯熱茶,又給自己面前的杯子注滿青綠色的茶湯。

奔跑了大半天一口水沒喝,她一口就喝了半杯。茶的熱氣流遍全身,稍稍驅走了一些寒意。

「對了夏大人,上次典當行和鏢局的案子可查出什麼線索?」鹿寧放下茶杯,轉過話題問道。

夏雲卿輕啜了口茶,正色道:「典當行的人看上去是死於墮馬,其實他的頸椎早被人打斷。而鏢局的滅門慘案,那幾個門口的人,確實是被活活燒死,可堆在一起的人,也均被人扭斷了脖子……」

一言以蔽之——這些人都是被人謀殺,又偽裝成意外的。

鹿寧的頭微微下垂,似在強忍心中竄起的怒火。

「看來,果然是有人從中作梗,不想讓我繼續調查。」再抬頭時,她每個字都是咬著牙根兒說出來的。

「似乎是這樣的。」夏雲卿也無法反駁。

二人正說話間,敲門聲陡然響起。

「進來!」夏雲卿收起臉色。

一個濃眉大眼的糙漢推門而入,看到鹿寧,臉上一喜:「呦,少幫主來了?」

鹿寧微笑頷首,甚是端莊:「馬武,今天你當值啊!」

馬武轉頭看向夏雲卿,抱怨道:「夏大人,咱們這監獄的條件,是不是該改善一下了?裡面已經人滿為患,再也裝不下人了!」

夏雲卿與鹿寧相視一怔,疑惑道:「監獄會人滿為患?這怎麼可能!難道那

些重罪的人未曾被斬首,刑期到的犯人也不曾釋放嗎?」

馬武撓了撓頭,無可奈何地說道:「聽一個年長的牢頭說,監獄裡許多人只是找個由頭被關進去,具體關多久他們也不知道,只知道這些人不能被放出!」

夏雲卿和鹿寧相看了一眼,心中頓時疑雲縱起。

鹿寧緩緩起身,拱手道:「夏大人,咱們還是去看看吧。這件事的確稀奇!」

夏雲卿捋著鬍鬚,點了點頭:「嗯,本官近日來一直忙著檢視舊案,是該去監獄裡查一查了!」

說著,二人便往門外走去。

馬武卻連忙擺擺手,滿臉嫌棄地說道:「少幫主、大人,你們還是別去了。那監牢裡又騷又臭,去過一次就會滿身跳蚤!」

鹿寧白了他一眼,低聲斥道:「哪兒那麼多廢話,趕緊前面帶路!」

馬武只好應了一聲,昂首闊步地走在前面。

馬武說得不錯。鹿寧和夏雲卿剛到門口,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騷臭味。

夏雲卿皺了下眉頭,依然闊步走了進去。鹿寧卻扶著牆乾嘔了許久,才緩過了神。

馬武嘻嘻笑道:「少幫主,裡面更受不了,你還是別進去了!」

鹿寧捂著嘴,啞著嗓子罵道:「少廢話,不就臭點嗎?有什麼難的?」

說罷,她拿出帕子遮住了口鼻,才硬著頭皮走進門去。

牢房並不大,二人沿著走廊緩緩往前走著。每一間牢房,都要看上好半天。

馬武跟在二人後面,細心解釋道:「夏大人,少幫主,這監牢裡有二十間牢房,一共關了兩百多個犯人!」

夏雲卿皺起眉頭:「這麼小的一間牢房裡,能關押十多人?」

鹿寧看著監牢中生不如死的囚犯,頓時心生憐憫:「這裡比京城的詔獄,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夏雲卿忽然在一個監牢面駐足,仔細打量下里面的人,開口問道:「你們是什麼人?誰把你們關進來的?關了多久了?又犯了什麼罪?」

裡面的人卻好像沒聽到一般,都一動不動地縮在牆下,沒人抬頭看他,也沒人回應。

馬武拍了拍鐵欄,高聲呵道:「喂,這是新來的夏大人,人送外號夏青天。他一向秉公執法、清正廉明。你們若有任何冤情,他一定會替你們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