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羽楓瑾似乎沒聽清,遂又問了一遍。

鹿寧瞧見他望著自己的眼神深不見底,突然覺得雙頰發燙、心跳加速,再沒有勇氣將剛才的話複述一遍。

「我、我是說,殿下可知皇上正在採選秀女?」鹿寧低頭擺弄著髮梢,聲音比剛才大不了多少。

「嗯,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羽楓瑾表情淡淡的,有些漠不關心。

「我的名字……也在名單上……」鹿寧咬了咬唇,聲音裡滿是苦澀。

羽楓瑾端起茶杯淺抿了一口,沒有說話。放下茶杯時手抖了一下,一滴茶水濺到桌上:「那……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鹿寧深吸一口氣,再抬眸凝著他,鼓足了全部勇氣才問道:「殿下,你願意娶我嗎?」

羽楓瑾的瞳孔驀地變大,雙眸緊緊盯著她,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為了不參加選秀,所以你要嫁給我?」

「也、也不全是。」鹿寧緊張得口乾舌燥,連忙倒了杯茶一口氣吞下。放下茶杯,她十分認真地說道:「殿下,我喜歡你。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你有了這樣的感覺。而這次選秀,讓我不得不正視自己的感情,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來告訴你……」

「你……要告訴我什麼?」羽楓瑾有些猝不及防,但很快就鎮靜下來。

鹿寧臉頰染上了兩抹嬌羞的紅暈,眼底波光流轉,聲音動情悅耳:「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羽楓瑾全身觸電般微微一顫,迅速從椅子中站起,揹負著雙手臨窗遠眺。剎那間,萬般思緒湧入腦中,迅速糾成一團,扯不斷也理不清,讓他有些心煩。

鹿寧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只覺得心跳快得難以呼吸,膝蓋處的衣料都快被抓破了。她開始有些後悔如此草率地表明心意,逃跑的念頭在腦袋裡反覆橫跳。

似乎是等了一輩子那麼久,才聽到羽楓瑾重重吐出一口氣,然後說出了鹿寧最怕聽到的幾個字:「對不起,我不能娶你。」

「為、為什麼?」鹿寧的心猛跳了一下,身子差點搖晃起來。雖然她全身仿若凍住了般,卻還是竭力擠出笑容。

羽楓瑾沒有轉身,只輕輕嘆了口氣:「我視鹿姑娘為盟友,甚至是知己,卻從未有過非分之想。」他爽快地說完這些話,立刻閉上了嘴。

「可是……」鹿寧嘴角掛著淺笑,眼中卻溢滿悲哀:「佛誕日那晚,我去給您送斗篷。在門口,我親耳聽到你對芳儀姑娘說……你喜歡我……」

羽楓瑾一時語塞,斟酌良久,才輕聲道:「沒想到,竟是這句話讓你誤會了……若早知你當時就在門外,我一早就向你解釋了。」

鹿寧垂眸一笑,心下悵然:「現在解釋……也不算晚。」

「當時芳儀無理取鬧,我也是無可奈何,才編造了這個謊言,不過是想讓她死心而已。」羽楓瑾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心虛。

「那這麼久你對我的照顧和關懷,我受傷時你的著急也都是在演戲嗎?」鹿寧駭然望著他的背影,不可置信的問道。

羽楓瑾緩緩轉過身凝著她,聲音格外溫存:「不,那不是在演戲。鹿姑娘屢次不顧性命相救,我心中萬分感激。對你再細微的照顧,也抵不過你對我的萬分之一。」

「所以,你對我的好只是感激?」鹿寧撐著桌角才勉力坐定。窗外一陣風吹過,揚起衣帶裙角,她全身頓生涼意,不由得微微發抖。

「鹿姑娘……」羽楓瑾皺起眉頭,聲音艱澀:「你……你還好嗎?」

聽他言語關切,鹿寧心頭越發刺痛。她傲然抬眸,勉強又問道:「既如此,那日阮浪在別館搜查,你為何要救我?又為何要和阮浪說……說我是你的女人?」

羽楓瑾目光一閃,輕嘆一聲:「當日阮浪已經失心瘋,如果我不這樣說,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我是一條船上的人,保護你是我的責任,正如你也在保護我一樣。」

「原來如此。」鹿寧垂下雙眸,眼中最後一點微光,也漸漸黯了下去:「原來,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對不起,鹿姑娘……」羽楓瑾艱難開口,忽然覺得胸口在隱隱作痛。

「不必。喜不喜歡一個人是不能勉強。更何況是婚姻,這是一輩子的事。更何況,殿下沒有半分對不起我,是我誤會了您的意思。今日說開了……就好。」鹿寧笑著說出這些話,今日明明刻意打扮了一番而來,卻覺得自己此時灰頭土臉、十分難堪。

「該說的都說了。我就不打擾殿下了,告辭!」鹿寧向他拱一拱手,強撐著站起身來,急急往門口走去。

「我送你吧。」羽楓瑾見她步履虛浮,連忙緊走幾步跟了上去。

「不要。」鹿寧拒絕得斬釘截鐵:「我還不知該怎麼面對你,請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地離開這裡吧。」

「抱歉。」羽楓瑾看到鹿寧了無光彩的臉,突然有些自責。

「是我不該這麼衝動。讓殿下為難了,是我該說抱歉。」說罷,鹿寧推開門,頭也不回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