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鴻雁 第一百一十章 今夜還如昨夜長(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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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飛花落去,天亮得越來越晚,白日也變得越來越短。別館格子窗的竹簾被挑開,露出一張豔麗又清冷的臉。
「他們在幹什麼?」花芳儀指著樓下,在大街小巷貼上告示的衙役問道。
「哦,是皇上要選秀女了。全國十四到十八歲沒有婚約的女子都要去參加。」雪雁一邊整理桌上的首飾盒,一邊答應著。
「又要採選秀女?去年不是剛採選完嗎?下次應該在兩年後啊。」花芳儀下意識地將身子往窗子後縮了縮,生怕被樓下人看到似的。
「聽說是皇上著急要孩子,所以增加了一屆秀女採選。不過有王爺在,姑娘不必擔心會被選上。」雪雁得意地笑了笑。
花芳儀轉頭看向一旁的銅鏡,摸了摸自己的臉:「十四到十八啊,真好。可惜我已經老了,連選秀的資格都沒有了……」
「姑娘何必自怨自艾,年輕有什麼好的!」雪雁撇了撇嘴,幸災樂禍地說道:「你都不知道,馬幫的鹿幫主一大早就接到了選秀的通知,整個莊樓都快為這件事炸開鍋了!」
「是呀,她今年好像正好十八。也不知,憑她那長相能在宮中混到什麼位置。」花芳儀眺望著對面的朱門,嘴角微微上揚。
「光長得漂亮有什麼用啊!入宮的女子都要行為端正,一個整日跑江湖的女子,皇上才看不上呢!」雪雁撇撇嘴,一臉的嫌棄。
花芳儀轉過頭盯著她,奇道:「她怎麼招你了?你一提到她就酸溜溜的?」
「沒、沒什麼。」雪雁轉過身去小聲應了一句:「只是……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說……」
「有什麼事就說,別婆婆媽媽的。」花芳儀坐在鏡子前,拿起螺子黛對著銅鏡描眉。
「姑娘,這件事你聽了可別生氣。」雪雁走過來,拿起梳子一邊為她梳頭髮,一邊小心說道:「就在你被阮浪抓進監獄的第二天,鹿幫主……在王爺的房裡過了一夜……」
「啪」的一聲,花芳儀手中的螺子黛掉在桌上,滾了兩圈又落了地。在低頭一看,銅鏡中的美人面色煞白、剪水的雙瞳中滿是幽怨。
「他們……他們在一起了?怎麼會這樣?我因她而入獄,她卻如此對我?」花芳儀緊緊蹙著眉,也不知是疑問還是驚歎。
雪雁連忙為她斟了一杯熱茶,心疼地說道:「姑娘,你千萬彆氣壞了身子!我就知道不該多嘴。可我又不忍心讓你矇在鼓裡。」
「我不在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花芳儀一把握住她的手,眼神中透著急迫。
雪雁咬了咬唇,為難地說道:「這件事我也只是聽說而已。據說那天晚上御守司的人來搜捕刺客,竟在王爺的床上看到了……看到了……」
「看到了什麼你倒是說啊!是要急死我嗎?」花芳儀一跺腳,生氣地轉過身。
「阮大人親眼看到了衣衫不整的鹿幫主,就躺在王爺的床上!他要檢查鹿幫主身上是否有刺客身上的傷,王爺卻說那是他的女人,別人不能動!」雪雁一著急就一股腦兒脫口而出。
「他的女人?他的女人!他的女人……」花芳儀越說聲音越小,眼眶已微微泛紅。
「姑娘,你別這樣啊!」雪雁連忙掏出帕子,小心為她拭淚。
「然後呢?他們還發生了什麼?」花芳儀拼命忍住眼淚,聲音有些顫抖。
「後來……後來鹿幫主在王爺房裡留了一夜,第二天才離開……」雪雁低著頭站著,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殿下呢,我要去找他!」花芳儀站起身就往門外走。
「小姐,你現在去王府也找不到王爺啊!他已經出城去行宮了!」雪雁拔步追了下去,及時拉住了她。
「行宮?殿下去那
裡做什麼?」花芳儀突然站住了腳。
雪雁忙解釋道:「這次朝中的國本案牽連了王爺,所以王爺主動請纓去行宮裡修著古籍避禍去了。」
「修著古籍?」花芳儀面露困惑之色。
雪雁聳了聳肩膀,解釋道:「難道姑娘沒聽說嗎?前些日子天章閣走水,許多古籍被燒燬了,殿下就向皇上主張要重新編纂古籍!」
花芳儀又問道:「那為何去行宮?」
雪雁繼續說道:「還不是因為王爺下令全國有償捐書,捐上來的書太多了,工作量太大就挪到行宮去做了。」
花芳儀盯著她,皺了皺眉:「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怎麼什麼都知道?」
雪雁一撇嘴,小聲嘟囔著:「還不是來咱們這裡的酒客閒談時聽到的,大家平日裡就愛傳這些閒話……」
「也罷。」花芳儀忽然長嘆一聲,釋然道:「王爺遠離京城也好,省得那小妮子整日貼上去!」
城外的天空白雲萬里、輕雲漂浮,沿著山路開遍了不知名的小花,似紅巾疊簇。依山就勢建於絕頂之上的水晶宮高低錯落,整座宮殿被一團青霧包裹,遠遠望去彷如建在雲端的天宮。
一陣轆轆的車聲,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越行越近。不一會兒,一輛典雅華貴的馬車,已穩穩停在水晶宮的九重門前。
金紅的宮門開啟,一位面白無鬚、身著官袍的男子,帶著幾名官員齊刷刷走出門來,站定在馬車前恭敬施禮:「卑職恭迎翊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