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看鄭理的試卷。”劉桂對張繼學說道,他很是急切。

張繼學慢悠悠從一堆試卷中翻出鄭理的來:“著什麼急,這次我出的卷子難度比往屆還要更高,別抱太大期望。”

劉桂笑了:“再難能難得過丘賽?”

張繼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劉桂訕笑道:“可能是要難一點。”

丘賽考察的不在難度,而在於學生對數學知識掌握的廣度,考的題目都是比較常規的。

“為啥這麼看好鄭理?就因為他做出來了兩道分析的題目?”張繼學邊批改鄭理的試卷邊問道。

“不完全是吧,大一能掌握實變函式和測度論是很罕見,也能說明他在數學上的天賦。”

“更多的是我透過這個能看到他對數學的熱愛,以及在群裡的狂言,能看出他極端自信。”

“同時具備這兩點不容易。”劉桂解釋道。

張繼學問道:“你想誘拐這種學生來讀你的博士可不容易。”

劉桂笑道:“那倒也沒有這種執念,只是看到不錯的學生見獵心喜罷了。”

“對於這種有天賦有熱情的學生,作為前輩總是希望能給他一些正確的指導。”

“江城大學的數院出身的數學家太少了,上一次能在國際數學家大會上做報告的江城大學出身的數學家還是14年。”

國際數學家大會每四年舉辦一次,是數學界最重要的盛會,能在主會場做報告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

這麼多年來一共只有兩個江城大學出身的數學家在國際數學家大會主會場上做過報告。

(注:在分會場做報告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張繼學:“挺難的,不過這個目標好歹看得見,我還以為你會指望他能拿菲爾茲呢。”

“確實有天賦。”張繼學把鄭理的試卷遞過去,上面打滿了勾。

“不錯。”劉桂說道。

張繼學:“話說我一直覺得我們的培養制度有問題,我們給學生講的東西太空了。”

劉桂難得見老朋友有如此談興,他問道:“怎麼說?”

張繼學站起來走到窗邊,深吸一口山上的空氣:“數學的大廈由前人建立起來,然後後來的數學家們修修剪剪,呈現給現在人的是一座很精巧的結構。”

“每一個定理關聯著很多相關定理,但是我們給學生講就很空洞,好像地上憑空出現馬路一樣,沒有之前無數的腳印踩出來的泥巴路,直接就是馬路。”

“學生只學了定理和證明,證明給他看的也是最優的證明,而沒給學生看到前人是如何不斷最佳化出來的過程。”

“所以我們培養出來的人,大多對數學研究沒有熱情,因為他們沒有感受到數學的美、前人的努力、數學研究的成就感,只是機械化的學習。”

劉桂點頭,他完全能理解張繼學的意思:“所以這些年燕大都是直接用阿美利肯的教材。”

張繼學:“因為他們的教材有很多貼合的例題,來解釋定理是怎麼來的,簡單來說就是更貼合研究的實際情況。”

劉桂打斷道:“這不是我們能改變的,而且如果我們也用全英文教材,這得爭取院長的支援。”

張繼學嘆了口氣:“你打算怎麼培養鄭理?他基礎應該打的很牢,大一大二的基礎課都沒啥問題。”

劉桂:“直接找個課題給他做吧,讓他來上我帶的研究生的研討班。”

......

張繼學帶著滿臉的笑容行色匆匆地走進教室:

“學習委員來先幫我把卷子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