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了,他說阿溫叔的前妻不想阿溫叔家日子越過越好。離了婚的都是仇人,只盼著對方趕緊去死。我想也有道理,便同意了。灶眼藏針就是迷信,但是能白賺二十萬,誰不要誰是傻子。我最後悔的,是不該一高興就喝酒,不然什麼事都沒有。”小八慢悠悠說。

客廳裡一陣沉默。

“那個人你見過嗎?”我媽打破客廳的安靜,問。

小八搖搖頭。

“那你是怎麼和他聯絡的?”開口的是我舅。

小八猶豫了會,問:“咱這有酒嗎?”

我爸雖不愛喝酒,但這裡的人愛喝老酒,家裡的酒常備。

我媽去廚房取了一罈酒,和一小碟花生米,放在茶几上。

她給小八滿上酒。

小八一碗老酒下肚,夾了幾顆花生米,開始說話了。

前兩年,他和他師父在給昌城一個大老闆裝修屋子時,認識了大老闆的女兒。兩人一見鍾情、再見生情,難捨難分。

大老闆自然是看不起什麼都沒有的小八。便跟他說,等他什麼時候攢夠二十萬,就同意他倆的事。

小八跟著姚師傅當學徒多年,僅能圖個溫飽,根本就沒錢拿。他又不好意思跟姚師傅開這個口,讓姚師傅給他開工資。而且就算開工資,姚師傅自己一年也掙不了一萬,二十萬得攢到什麼時候去?

打瞌睡送了個枕頭。

小八滿臉愧色,說:“阿溫哥、阿溫嫂、劍他舅,咱們農村人就講究個這。我知道我做的是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的事。但是我當時鬼迷心竅了。”

“小八,你還沒說,那人是怎麼聯絡上你的。”我媽提醒道。

小八似乎在腦海中搜尋,過了好一會,才說:“我在阿溫哥家幹活的時候,每週都會去趟眉鄉,給我女朋友打電話。有一天,我打完電話正要走,小賣部的電話響了。小賣部的老闆接了電話,問我是不是叫小八,有人找。就這麼聯絡上了。”

“那五萬塊錢,他是怎麼給你的?”我舅問。

“就放在路邊,裝在一個黑色塑膠袋裡面。五沓,一沓一萬。”

“錢呢?”我媽問。

“給我女朋友了。我收到錢第二天,就去了趟省城給我女朋友了。我一直跟著工地住,也沒個自己的家,錢帶我身上不安全。”

“後來呢?”我舅問。

“我出了事後,我師父把我帶回了昌城。他猜給我錢的一定在昌城,就一直逼問我,三天三夜沒給我吃飯。我實在扛不住,就把實情跟他說了。我師父聽了後沒說啥,讓我吃飽了飯就自謀生路去,他沒法再帶我了。他說阿溫哥是揚老闆的大恩人,而揚老闆是昌城那些大老闆的朋友。他還指著那些大老闆吃飯。我吃完飯出門,我不知道該去哪。在街上走著走著,突然一輛車停我旁邊,車上下來幾個人,把我拉去了麒康。我被關了幾個月,每天吃各種藥,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後來沒招了,就說服了每天給我送藥的一個小護士。她幫我逃了出來。我身上沒錢,也沒地可去,就在大街上裝瘋賣傻到現在。”小八哥說完了。

“你女朋友叫啥?她爸爸叫啥?”我媽問。

“我女朋友叫蔣馨,她爸爸叫蔣大富。”小八回答。

“你認識嗎?”我舅問我媽。

我媽搖頭。

大夥沉默了好一會。

我舅說,他送小八去找地方安頓下來。

他開車帶小八走了。

我媽叫我和二毛上樓去睡覺,她和我爸在樓下繼續研究下。

我和二毛兩個上樓,哪裡睡得著。二毛破天荒抱著被子躺我床上,我倆分析到凌晨,迷迷糊糊睡著了。

誰最可疑?

這個人熟悉小八、小八的師父,也熟悉我爸、我媽,也和小八的那個女朋友一家熟悉。

這個人,還得和我們家有深仇大恨,還得超級有錢。

身邊,壓根就沒這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