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樂,到長安了。”

從盛樂郡朝長安進發的馬車,在路上走了十餘天,楊爽和蕭氏雖基本痊癒了病況,但仍有些虛弱,因此一路走走歇歇的。

近半個月,才從盛樂抵達長安城外。

在馬車裡總是昏昏欲睡的蕭氏,聽到楊爽的話後,睜開虛弱疲憊的眼,探頭從馬車車窗,探看窗外的景象。

這一路走下來,蕭氏發現周國是越往南走越繁華,此前途經銀州時,銀州的繁華已超乎蕭氏想象了。

銀州的二十餘處坊街上,到處都是敢帶著自家富餘資物出來叫賣的人,絲毫不怕自己的資物會遭遇強搶。

這在燕州是瞧不見的,在燕州時,她的阿父每每想用自家富餘的糧換來麻布、鹽等等,都要小心翼翼的藏好,還要提前跟人打聽好誰家有富餘的,談妥之後,才敢帶東西出去。

因為燕州害怕的不僅僅是突厥蠻夷南下,日常更怕的是四處搜刮百姓家的過路軍。

甚至當地官吏,都常常以莫須有的由頭,徵要這徵要那。

叫人的日子過的提心吊膽,毫不疲憊。

此番離開盛樂之後,一路行經了銀州、綏州、延州、同州等四州二十七郡,過了大荔郡進入長安城後。

本覺得銀州已十分繁華了,這番瞧見長安城竟繁華到上百坊街一望無際的林立於官道兩側,光這條官道,他們乘馬車都走了一個多時辰,也還沒有到頭的跡象。

蕭氏只剩目瞪口呆作為對楊爽的回應。

“楊阿兄,你是長安人?在長安有私宅是嗎?小女會否……給阿兄添麻煩……”

蕭氏從前從不覺得自己的命是好還是不好。

遭遇屠城劫難時,她才感覺自己的命是不好的。

現在遇到了楊爽,還被他救下了性命,她只覺這命,似乎好的像做夢般不真切,總是擔憂這夢不知何時就醒了。

而她還躺在自家那冷冰冰的夯土地上。

“咱們進宮去。”楊爽爽朗一聲,卻叫蕭氏更驚大了雙眼。

“進、進宮?”蕭氏不敢置信,甚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自己一介螻蟻般的草民,進宮這種事,是想都不敢想的,更沒有去想的想象力。

出身草芥,限制了她的想象力,這一路走來,所聞所見,都在突破她的想象力。

“對呀,我們進宮,我不是長安人,但我是陛下任命的行軍大將軍!”

“無征戰軍務時,我是住在宮裡的。”

楊爽隨和的跟蕭氏耐心的解釋,為何他能住宮裡:

“雖然我與皇后殿下是直系姐弟關係,但周國早已不講究什麼外戚之類的關係了,有關係也無法憑關係入仕或從戎,都要憑本事考官的。”

“而且我跟皇后殿下也沒見過幾回,不熟。”

“周國的皇宮,也早已不是隻有皇親國戚才能住的地方了,在周國做官或從戎者,凡來京的,太僕寺都會安排在宮裡下榻。”

“你就作為我的隨從,與我一道進宮即可,想走走看看都可以的。”

“宮裡的御花園,花花草草特別漂亮,你也可以去看看。”

說話間,馬車已然行至官道的盡頭——

皇宮的南門。

戍衛宮門的將士慣例攔下他們的馬車,楊爽將自己的將符遞給近衛將士後,將士立刻嚴肅行了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