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爭權燙手山芋扔給阿如 夫妻緣盡泮山散人不見曹衍

生擒宗義的奏疏以最快的驛馬呈了上去。

先前兵敗黑水部讓曹衍的兒子丟了官職,這個訊息傳來最高興的卻不是他,而是坐鎮中書省的溫閣老。

當日延英殿奏事,溫琮便力主收回黑水部先前的一切冊封,改為朝廷直接駐兵。曹衍自然不答應,黑水部坐擁肥沃的草原高山,有著與中原完全不同的生活習性,貿然駐軍並不利於長治久安,不如朝廷任命新的渤海大都督,還行羈縻的好。

這個理由不可謂不充分,連溫琮一時也想不到該怎麼反駁。但曹衍的心思就如禿子頭上的蝨子,實在太明顯,溫琮反對之心剛硬似鐵:“侍中此言怕是不妥吧。羈縻之策古已有之,但效果如何,還需老夫告知與你嗎?”

曹衍絲毫不讓:“閣老的意思小子明白,只是閣老想想,與駐兵一地所要付出的巨額開支相比,直接冊封是否於朝廷更加有利呢?”

經濟上自然有利,但邊境之地總要握在自己手裡才安心。這姓曹的力主冊封不就是想派自己親信過去,好有個掣肘自己的臂掖嘛,哪能叫他如願?溫琮嗤笑一聲,拱手稟道:“侍中所說有些道理,卻也不是完全對。聖上,太後,自古白山黑水之地便蠻夷四出,難以管束。此番得了這樣大一個勝果,若不乘勝駐兵,只怕後患無窮。”

“閣老且慢,聖上容稟。”

溫琮才說完,他身後站著的戶部尚書崔毅便一步上前,為難道:“以戶部底檔上看,黑水部人口超四十萬,且分散於各處山野。這些人或漁獵或放牧為生,並不集中。朝廷若要駐兵,單是接管人口一項便耗資巨大。加上營建各級官署,劃分州郡,實實在在不是個小數目,國庫恐怕……”

自小皇帝登基以來,不是江南連雨就是江北大旱,本就沒幾個豐年。去年還在與黑水部一戰中損耗不少銀兩,加上每年駐邊的軍費,戶部恨不得一個子兒掰成兩瓣兒花,哪有銀子敕建新州郡?

沒錢就寸步難行,溫琮當然也知道,只不過他目前要做的就是阻止曹衍在渤海羈縻州做手腳。換言之,只要不是曹衍的人借機上位,他也不是不能商量。轉向戶部尚書,問:“以戶部推算,駐兵需要多少銀兩?”

崔毅粗略一算,拱手答道:“前前後後,少說也得三千萬兩。”

這個數字過於龐大,以致兩方各自陷入短暫沉默。

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朝廷沒銀子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辦法。曹衍略占上風,忙乘勝追擊道:“聖上,羈縻亦是一時之策,保渤海一帶再不起兵禍,百姓有力從事生産,銀錢嘛,總會慢慢攢起來的。”

“侍中所言甚是。”見己方有利,曹衍身後的禦史忙趁機進言,“只是這人選嘛,需得是武將出身,還要熟悉渤海一帶民情風俗者最佳。”

話也沒錯,曹衍黨一見有人起了頭,一人一句往上湊,只差明明白白說這個人選就是曹蕻本人了。

溫琮聽得發笑,冷臉問:“秦禦史所奏之人,不知姓甚名誰?”

秦忙拱手:“縱觀朝堂,此職非駙馬都尉曹蕻曹大人……”

“一派胡言!”溫琮等的就是這個名字,厲聲打斷道,“去年一戰,曹蕻不止兵敗,還將我軍萬餘新甲悉數丟了,僅僅革去軍職乃是看長公主的面子。此般損兵折將的人,他哪有資格統領一方羈縻都督府!”

禦史還待反駁,曹衍一眼撇過示意他閉嘴,自顧自稟道:“犬子之敗聖上早有定奪,閣老此話似乎有失偏頗了。不過敗軍之將自然不敢當此大任,閣老如此說,莫不是心中亦有人選?”

溫琮氣哼一聲,別過臉道:“老臣素與朝中武將無甚往來,不知道哪位更合適。但此一役乃是英武可汗之功,漠北與黑水部本也同出大漠,不如就請可汗暫代,好過你我在此爭吵不休。”

曹衍屬實是沒想到溫琮這樣立場堅定的主戰黨為了壓制自己勢力擴張會退而求其次到這種地步。要知道,當時以固安公主和親漠北,最反對的就是他了。

“閣老所言倒是可行!”

他兩個你來我往,禦座上抱著小皇帝的曹太後算是聽明白了,悠悠然開口道:“閣老所言正是我想說的。公主之身乃我大周女兒,英武可汗就是我大周的兒孫,位比親王。以親王之身暫代渤海大都督,比武將更益民心之聚。況且,公主自出降以來,屢立戰功,以親王之禮封之顯然不妥,許可汗以大都督之位,公主輔之,豈不是一舉兩得。”

話是沒錯,可公主,她再怎麼立戰功,終究是女兒身,怎麼能當此重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