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說吧,為什麼去學校?”強光照得吳楚眼睛生疼,然而從那強光背後傳出來的話語更令他齒寒,“是要去殺人嗎?”

吳楚單手砸在桌面上,憑藉著感覺憤怒地瞪著強光背後的眼睛:“我說過了,我去看校長。”

“為什麼殺他?”

光線背後毫無起伏的聲音徹底激怒了吳楚,他握緊拳頭:“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殺校長,我去學校是為了感激他為我墊付了捐款,不信你們可以去問教導主任,我是從他那兒問到校長的位置的。”

“相關人員我們當然會問詢,還有你說的款項也會進行比對,現在我問的是你。”

吳楚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從強光後壓過來,可是他所能見到的只有雪白一片。

“你為什麼要殺校長?”

“我沒有殺校長。”吳楚的左拳不停地敲擊著桌面,不知道如何面對這荒謬的審訊,“我甚至都沒看到他。”

一疊照片從燈泡後面丟出來,是校長胸口被人洞穿的慘象,各種角度和細節的放大。

左拳變掌蓋在那些照片上,將其推遠,流下淚水的吳楚小聲說:“拜託,請一定抓到兇手。”

“當然,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也是正在做的。”對面的聲音緩和下來,聽起來離被詢問者的方位卻進了許多,吳楚聽見他說,“現在,讓我們看看你的右手吧。”

如果可以的話,吳楚早餐不會吃那麼多雞蛋,脹氣的感覺現在還沒好;如果可以的話,吳楚想再吃一回學校外面推冰車的老太太賣的草莓味兒的冰淇淋;如果可以的話,吳楚想要擁有像張滿月那樣會放屁會鬧人的妹妹,而不是孤零零地活在這世上。

可惜,這世界從來沒給他選擇的機會。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跟父母一起去天堂或者地獄,因為他相信無論上天入地只要在父母身邊,他永遠是被保護的孩子。

可事到如今,再也沒有誰能保護他了。

別無選擇的吳楚在亮出右手上的刀刃時,明顯感覺審訊室內響起明顯的噓聲。

“是假肢嗎?”詢問聲隨著白光傳過來。

吳楚搖頭:“不是。”隨即簡述了自己的手臂異變的過程,“一週前錦繡一中遭遇襲擊,我的手臂被怪物撕掉吃了,然後就長出來這個東西了。”

“檢查過了?”

“沒有感染。”吳楚抬起頭,“如果你問得是這個的話。”

“原因呢?”

“不知道。”吳楚如實回答說,“起碼沒有人給我解釋過。”

吳楚聽見一直在跟自己對話的聲音交代同事調查事項,而後是右側方的門被拉開合上的聲音。

一片強光中,他只能憑臆想推斷發生了什麼。

“別緊張,只是去調你的‘病例’了。”之前問話的警察“好心地”提醒他,“那麼,繼續我們之前的話題吧。”

“之前的話題?”吳楚眼底射出憤怒的光,“我沒有殺校長!”

“因為你被當成怪物,所以惱羞成怒殺掉了……”

在吳楚暴走之前,審訊室的大門被人大力推開,伴隨著一股濃烈的辣油味兒響起的是蠻橫無理的腔調:“吳楚你個兔崽子,趕緊給我滾出來!”

不知道別人怎麼想的,反正這個時候聽見賈亭兒的聲音,某人感動得滿眼淚花。

“怎麼,還得老孃親自去請啊?”話音剛落,一直照向吳楚的強光瞬間熄滅。

甩著腦袋希望盡快恢複視力的吳楚看見一個模糊的紫色身影,她手裡拽著的,還閃爍著火花的不正是警句審問犯人用的強光燈嗎?

賈亭兒撇撇嘴:“這也太不結實了。”然後順手把冒著火花的燈和電線丟在地上,附身對著審訊桌另一頭沉著臉的警察說,“就不自我介紹了,不過你應該知道詢問未成年人。”她指了指邋邋遢遢的吳楚,“應該先徵求他監護人的同意吧。”說著又指了指自己,此時吳楚發現她的指甲裡還有辣油,紫色的短發上還勾著某種海洋生物的殼狀物。

不過這並不能影響她大殺四方的氣勢,無論是身上的油漬還是頭發上的淩亂,都掩蓋不了賈亭兒由內而外生出來的那股子頑劣勁兒。

可偏偏這種頑劣的執拗在她身上展現出來,只讓人覺得天真自然,沒有半分狐假虎威的做作,因為長著尖牙利齒的她本身就是真老虎,隨時會撲上去把圍觀的看客咬死吃掉的那種。

警察也發現了來者不善,抱起胸:“你是他的監護人?”

“你們抓人來,不會連背景都不調查一下吧。”賈亭兒不屑地說,用兩根手指頭捏起吳楚校服的後衣領把他拎起來。

“你不能這樣帶他走。”警察出面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