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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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王鯢在霞姐她們母子三個來到這邊之後也就是新店開張沒幾天後,便接到了家裡打來的電話,他的父親再次病重住院了,這次估計兇多吉少,因為之前父親已經做過兩次手術了,一次是食道癌,還好發現的時候是早中期,所以做了切除那段癌變食管的手術,過了一年多以後又被發現了肺部有問題,又做了一個手術,不過肺部的問題做不到根除,所以這兩三年的時間裡,父親的這個肺氣腫的病動不動就氣喘上不來氣沒少折騰人,加之後來心髒上還出了問題,王鯢上次回家呆那一兩個月的時候他的父親更加之腦血管也出了問題,用醫生的話來說也確實是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一來上了年紀,並發症只會越來越多,二來身體瘦的皮包骨一樣,也不適合再做大型的手術了,專家也建議最好還是不舒服了打幾天吊瓶維系一下,這樣人也少受些罪,所以這幾年都是這麼堅持下來的,在這幾年裡當然最辛苦的還是王鯢的母親,因為平常日子裡都是老母親一個人在照顧。
當王鯢趕回老家的時候,父親已經去世了,看著那一刻靜靜地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父親,王鯢明白,就如同油盡燈枯一樣,父親也總算是把身體裡的那些能量給熬完用盡了!坦白的來說對於父親的離世他倒不是說特別的痛心,因為對於父親,王鯢的內心其實是很複雜的,關於他的父親,在他小時候,覺得父親是個很嚴肅的人,平常在家裡跟子女們的話不多,跟母親的話也不多,算是一個本本分分的農村人。
在他父親將近四十歲的時候才有王鯢,王鯢的上邊有一個姐姐還有一個哥哥,所以王鯢對於他的父母來說算是人到中年得一少子,他的姐姐比他大十歲,他的哥哥比他大八歲,他的哥哥還有姐姐小的時候對父親有沒有畏懼之心王鯢不知道,但是王鯢小的時候還是很怕他的父親的,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他的父親跟村子裡大多數種莊稼的莊稼漢沒什麼不一樣,不過相對於其他的人來說,王鯢的父親在種地方面只能說還行,除了種地,他還有兩門手藝,一是會廚師,但是王鯢父親這種廚師沒有在飯館裡面上班,在王鯢還小的時候那些年,村子裡但凡有喜事兒或者白事兒事主家都會在村子裡找幾個像王鯢父親那樣的本村的廚師,然後再找幾個街坊鄰居幫著他們打下手,就那樣連師傅帶打下手的加一起也就十來個人,然後看著事主家的親朋好友多少來安排酒席,一般人家也就一二十桌,村子裡聲望高的,或者當官的會多一些,會有個四五十桌那樣,反正在王鯢的印象裡,他父親幫忙參與的村子裡的酒席最多的也就六七十桌了,沒有上過百,一般像王鯢父親這樣的廚師,那時候在那樣的紅白事兒上一天主人家會給兩包煙,外加二十塊錢,後來漲了十塊,再後來父親年紀也越來越大,加上農村也在與時俱進,漸漸地也實行起了跟在酒店定酒席一樣的那種性質,區別是有一幫廚師組個團,專門接農村的這種流水席,當然還是不用去酒店就在自己家裡辦,主人傢什麼都不用管,選好一桌多少錢的標準,剩下的全交給人家了。
除了廚師,王鯢的父親還有一門手藝,那就是做木匠,不過在王鯢看來他的父親做木匠跟做廚師一樣,只能算會,但不能算精,王鯢印象裡父親做木匠的這手藝為家裡創收的唯一兩次機會就是他有一個遠房姑姑,是他們那裡鎮養老院的院長,養老院裡住的都是鎮下面村子裡的矜寡沒有子女的五保戶老人,這些老人死了以後那也需要管材來下葬入土為安,所以王鯢的那位表姑就找到了王鯢的父親商量這事兒,後來就把給那些老人做管材的那活計包給了王鯢的父親,所以小時候王鯢的家裡院子裡以及堂屋一旁的偏房裡一年四季都會放著他父親先把一顆顆桐樹讓專門幹那種生計的木材加工作坊給用大號的電鋸給分割成木板,然後父親再用拖拉機把加工好的一塊塊又厚又長的大木板給拉回自己家裡,再由自家的小電鋸加工之後組合在一起最後組裝完成後便成了一副當時市面上最便宜的棺材,記得那時候他的家裡總會有至少一兩個以上父親給預先做好的棺材,當然那些棺木都是不加黑漆或者紅漆塗抹的,只是木頭本來的顏色,等到養老院有老人去世需要的時候,他的那位表姑就回派車過去王鯢家裡拉,除了他的表姑給他父親拉來的這次生意父親算是靠木匠這手藝掙了些小錢以外,還有一次就是父親跟另外兩個老夥計一起做過兩年燒雞,也許說父親只做過這兩種除了種地以外的行當為她們那個家庭創收的話也不完全準確,王鯢記得還做過幾年誰家有紅白喜事的時候需要辦酒席時所要用到的餐具廚具包括座椅板凳的租賃,之所以做這些,當然也是因為那些年父親在村子裡包括周圍的那些村子做趕事兒廚子有關,除過這些好像就沒再做過其他的什麼了,當然後來也做過一些小桌子小板凳,拉到村子裡的集市上趕過兩回集市,就沒再去集市上擺攤了,所以直到如今,他家的老宅裡還有父親當年做的那些小桌子小凳子,如果說父親的這門手藝對家裡最大的貢獻是什麼,那應該就是家裡的房子用到的門窗包括屋子裡要擺放的床,衣櫃,茶幾包括房間裡擺放的大大小小的櫃子都是父親做的,甚至王鯢的姐姐出嫁的時候,孃家這邊陪送的很多傢俱也都是王鯢的父親做的,樣式或許趕不上潮流,但是確實很耐用,幾十年了,那些櫃子也是直到如今很多都還在用著。
相對於父親的這兩樣手藝,在老農民的主業種地上面,老實說王鯢的父親是不擅長的,印象裡那些年種地遠比如今要麻煩的多,包括王鯢讀完中學輟學的時候那時種地也很辛苦,小麥那時很多家庭都還是拿鐮刀一鐮刀一鐮刀去割的,割完了以後再開著拖拉機後面拉一個大車兜子把割好的帶穗小麥裝車兜子裡,然後拉到一個預先弄好的光滑平坦的大場裡,然後卸車攤在上面,再然後開著拖拉機後面換上石碾在那裡轉圈去壓,把麥粒從麥穗裡給壓出來,再然後就是把麥稭稈給跺起來,接下來還要攏堆,然後趁風向楊場,最後才變成幹淨的麥粒,這些都是在大夏天三四十度的高溫下完成的,那時候農村讀小學還有初中的孩子們在這個時間裡還會統一放假,名字就叫麥收假,收玉米相對來說會好一點兒,最起碼天氣不像夏天收小麥那樣炎熱,而且收玉米的時間也相對要長一些,不像收小麥那時候那麼趕,但也是要用榔頭一顆一顆的把玉米連杆子從地裡給割起來,再把玉米棒子給摳出來,然後用拖拉機要麼給拉到自己家院子裡或者拉到院子裡以後再給一點兒一點兒的給拽到平房頂上,要麼就自己找寬敞的地方先把除去玉米衣的玉米棒子給堆起來,等到把地裡的稭稈給情理幹淨了,然後就是一攏一攏的開始犁地,耙地,最後攏席,然後播種小麥,等這些都搞定了,再轉過頭去把玉米棒子用脫粒機給脫成玉米粒,也正是有鑒於種地的這些繁瑣且不易,所以王鯢的父親更喜歡幹他的那兩個副業,往往在村子裡給人家幫忙做廚師以及在家裡自己做木匠的時候,他心情還不錯,但是一到下地幹活,稍微碰到些不順心的那張嘴就喋喋不休的罵罵咧咧的個沒完,用他們那裡的話說,對於幹農活,王鯢的父親還是有些怵活兒的。
但是有一點兒可以肯定,那就是王鯢他們姐弟三個,平常跟父親的交流都不多,平常也都是跟母親的話多一些,所以從這點兒來看,他的父親這輩子也算是挺可悲的一個人,但是就像常言所講的那樣,百因必有果,父親跟子女的關系不能從單一的某一方去看,就拿王鯢的父親來說,其實他打心眼裡是看不上王鯢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在他眼裡王鯢跟他的哥哥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底下,當然這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不僅王鯢的父母這樣看,包括家裡的親戚朋友甚至街坊鄰居也都是這麼看的,甚至也可以說包括王鯢自己,也必須要承認這樣的一個既定的事實,在能掙錢這方面包括這方面所帶來的延伸一點那就是有個能掙錢的兒子使得老家的父母在村子裡也臉上有光王鯢真的比不上他的那位老哥,即使如今如果拿兄弟倆的所有資産來做對比的話,他也依然不見得說就比他的哥哥掙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