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心思

原來是在問這個。

江晚熒搖頭:“不痛的,虞大人,我完全不記得了。”真的,還沒有現在痛。明明都已經過去了,可不知怎的,虞奉明一問起,就讓她心間生出一陣陣酸楚感。

“江晚熒,我不值得你這樣做,你知不知道?你認識我多久?你認識我多久…”虞奉明突然明白陸璟初所說的“招惹”二字的含義。

他像是崩潰了,不停流淚,話都說不順,卻還要同她講道理:“虞大人是膽小鬼,是禽獸,是壞東西,這種人,不值得你流一滴眼淚,江晚熒,你明不明白?你不許…再不許…你答應我,往後再也不要因為我難受,好不好?”

萬般滋味從江晚熒心頭滑過,她落著淚點頭,說:“好,我答應你。”

“你這回聽話,也是為了寬慰我嗎?”

“嗯…”江晚熒替他擦淚,“沒辦法呀,心在我身上,怎麼想、想什麼,只能由我做主。旁人說的什麼,實在不太能左右我…虞大人罵我是驢,的確沒罵錯。”

“江晚熒!”虞奉明哭得更兇,“我當真要被你氣死了!”

江晚熒看他血色盡失,又捂著肚子,她慌張不已,忙喊道:“唯安!快叫郎中,虞大人要暈了!”

宋祈安邊處理傷口邊搖頭:“你們兩個,婚服預備用血染是不是?”

虞奉明一隻手握住江晚熒的手腕,一隻手橫放在眼睛上,因剛哭過,身子還一抽一抽的。“你弄…完沒?弄完就滾。”

宋祈安沖江晚熒笑了笑:“你看,他還有力氣罵人,那就是沒什麼大事。晚熒姑娘,不必太擔心。剩下的藥膏勞煩你替他塗,我就先滾了。”

江晚熒接過藥膏,又拍拍虞奉明示意他鬆手。

他沒松開,仍環在她手腕上,分享一點體溫:“江晚熒,我很早之前就見過你了。”

“唔…”江晚熒認真塗著藥膏,“也是在周仕然家裡嗎?”

“在書院,你讀聖賢書的時候。”

她手一頓。

“我有雙白璧,不羨於虞卿。”

這聲音清脆如泉水,讓虞奉明從睡意中清醒過來。午後本就最是昏沉,夫子拖長的講課聲更是催眠。

“很好,江熒。”司徒弘淵點頭誇贊,繼而轉頭講課。

許是無聊,虞奉明朝那個叫江熒的學生看去。江熒坐在他右前方,個頭小小的,放在書上的手,長得格外好看。他挑眉,這麼有上進心?丁點大就來讀書?

是他睡得太過分了嗎?怎麼平日沒見過這位同窗?目光所至,江熒露出一小節白嫩的後頸,還有些許絨毛。他又往上,看到耳垂,心想,看著軟軟的,摸起來手感一定很好。

逆著光的耳垂上,一小點耳洞若隱若現。

哦,虞奉明勾起嘴角,原來是個女孩子。

“虞奉明,你才睡醒,又神遊到哪去了?!”司徒弘淵拍案。

虞奉明“咚”一聲倒在桌上,哀嚎道:“夫子,我腹痛!”

韓九琢隔著過道,立起書擋頭,壓低聲音問他:“懷昭,你沒事吧?是不是餓了?花生吃不吃?”他不知從哪裡摸出兩粒搓掉皮的花生粒,擺在桌上。

不對,這樣大的動靜,那個江熒定會回頭看他,他趴在桌上還怎麼看回去呢?虞奉明又直起身,捂著肚子狀作痛苦。

司徒弘淵半信半疑,但也擔心他出事:“很難受?趕緊扶他出去。”

虞奉明快要把江熒的後腦勺盯個對穿,可她像塊石頭似的動也不動。

他被人從後門扶出去,可沒看見那張臉,心裡仍不死心,便又從前門繞進去。

江熒還是沒看他。

沒所謂,因為他看見她了。那麼小一個女孩子,四周全是比她高大的男人。有一瞬間,虞奉明覺得她好像被困在裡面,只能低著頭對峙。

“虞奉明,你是好了?好了就坐回去。”

虞奉明看著她,出神道:“我東西忘拿了。”

“我來我來。”扶他那人火速收好東西,又將虞奉明架了出去。

“原來是虞大人?我好像有點印象。”江晚熒笑了笑,“阿孃讓我不要生事,我哪敢回頭呢?不過若知道是虞大人,我不止要回頭看,還會來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