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如蓮的左相,泰山壓頂依然優雅閑適的左相,竟然一腳將她踹開了。她想他是真的被她驚到了。果然,她回首望去,隻見姬鳳離俊美無瑕的臉,黑沉到極點。唇角抽了抽,他才抬起袖子狠狠地擦了擦唇,又撫了撫白衣上麵黑黑的髒手印,眸光凜冽地說道:“隻可惜,本相並非斷袖!”

“可是,相爺,你不是看上了我才將我從牢中救出來嗎?為了感激相爺,元寶我願意……”花著雨笑吟吟地說道。

“閉嘴!”姬鳳離冷聲打斷花著雨的話,“本相憐你是一個人才,這才將你從牢裡提出來,日後你便乖乖待在相府,不要有任何不軌之心!”

花著雨忙點頭道:“既然相爺不是斷袖,元寶再不敢對相爺有任何不軌之心。”

眼前一花,下頜一緊,姬鳳離修長的手指猛然伸來,迫使她抬眸看他。那雙幽黑的眸中,閃過一絲寒意,“你再說一個斷袖試試?”

花著雨毫不懷疑,隻要她再說一個斷袖,姬鳳離會將她的下頜捏碎。她慌忙頷首道:“相爺,我再不敢了!”

下頜一鬆,姬鳳離已經坐回到了臥榻上。顛簸搖晃的馬車裡,一片寂靜。

花著雨撫著疼痛的下頜,心想:以後,看誰還敢說她斷袖?

這左相府,還真是說不出的氣派和尊貴。入了府,花著雨便隨了藍冰,到了一處幽靜的院落,據藍冰說,這裡是他的居所馨園。姬鳳離沒有把她安排到一般侍衛居住的院落,倒是和藍冰居住在一個院落內,能和左相手下的兩大名士之一居住在一個院落裡,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馨園很幽靜,是個不錯的居所。花著雨居住的房間佈置雖簡單,但日常需要的物品卻一應俱全,比之內懲院的牢房那是天壤之別了。若是別的和姬鳳離沒有深仇大恨的人,或許會感激涕零地投向姬鳳離這邊。隻可惜,她是花著雨!

黑夜裡,她躺在床榻上,眼前掠過這些年的點點滴滴,似乎,她從小就活得比一般女孩子要辛苦。當別的姑娘還躲在娘親的懷裡撒嬌時,她已經被不苟言笑的爹爹送到了深山,和那些孤兒進行同樣殘酷的訓練。射箭、騎馬、刺劍、耍大刀、舞長槍,她練得比任何一個男孩都要拚命,從不叫苦叫累,隻為了讓爹爹高興。當別的女子還在閨房中繡花吟詩時,她卻已經隨著爹爹到了戰場上,和敵人廝殺。為了不讓爹爹失望,她研習戰略,學習陣法,協助爹爹打了一場又一場的勝仗。原本以為平定了西疆,他們便有好日子過了。她也可以回府做一個正常的女子,披上嫁衣,嫁給心愛的男子。

可是,所有的憧憬都是日光下的泡沫,雖然絢爛美麗,卻是那麼不堪一擊,一夕之間,全部化為虛無。而如今,她躺在這個冷冰冰的床榻上,被人嗤笑為斷袖。腦中憶起當日刑場上的一切,花著雨眸中閃過點點寒芒。總有一日,這些血債,她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的。

夜色漸濃,月華皎皎,灑下萬縷銀輝。

左相府也是京城有名的宅子,後麵靠著一座小山,後園風景極佳,姬鳳離所居住的鳳園從後窗子裡可以看到清澈的湖水和遠處的青山。

此時,姬鳳離凝立在窗畔,望著窗外的一湖碧水。湖麵上栽種著睡蓮,一朵朵花苞似開未開,散發著馥鬱的清香。

“相爺,那邊失手了!”銅手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稟告道,“溫小姐已經被蕭胤帶出了我朝,再想救出,恐怕更難了。”

姬鳳離驀然回首,修長的身形逆著月華,俊美的臉上已然覆霜。

“如何會失手?”淡淡的語氣裡帶著令人膽寒的冷凝。

“原本就要得手的,可是聽說東燕瑞王鬥千金忽然出現,他們怕身份暴露,不敢戀戰,隻得罷手!”銅手無奈地稟告道,“如此,恐怕委屈了溫小姐。”

姬鳳離沒有說話,淡淡月光流淌過他的麵龐,在他的眼睫下投下一片陰影,眸中閃耀著意味不明的深沉。

“相爺,這個元寶你一定要留在府中嗎?他說不定是北朝的探子,蕭胤在狩獵那晚奮不顧身地救他,他一定和北朝有瓜葛。”銅手疑惑不解地問道。

藍冰在一側笑語道:“銅手啊,正因為蕭胤奮不顧身地救他,相爺才會留他在府中。他這個探子可不是一般的探子,這個斷袖說不定也斷到北朝去了。我可是早聽說,北朝曆代帝王都好男色。”

姬鳳離聞言鳳眸中閃過一絲冷凝,他想起花著雨在馬車上說的那句話:“如今既然相爺對我有意,我本身就是斷袖,倒不介意和相爺也斷斷”。這個斷袖不光是斷袖,還是一個處處留情的斷袖。

“藍冰,這些日子你可要盯緊他,最好不要給他單獨行動的機會,晚上最好也和他住在一起!”銅手轉首對藍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