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唐山大地震與彭國豐

西元1976年7月28日淩晨,河北唐山,豐潤縣以北約近百公裡,一片軍用帳篷中,這裡顯然是一隻部隊臨時的野外宿營。

淩晨2點,趙雲騰設定的鬧鈴響起。他從帳篷中走出,用夜視鏡觀察著豐潤縣的位置,但那裡仍然平靜。

他籲了口氣,壓抑住開始有點焦躁的心理。新時空,唐山大地震還會一點都沒有變化嗎?他知道,這個夜晚,無數的人,都在觀察和等待著。

原時空的裡氏7.8級唐山大地震,死亡24萬多人,受傷43萬多人,總傷亡約70萬人,整座大城市夷為平地,幾乎可以說是建國後的第一大災難。李思華和趙雲騰,自然對這一災難是極其關注的。

李思華早年就想要完全避開這一災難,但她發現很難。

透過將原計劃的鋼鐵煤化基地,設定在遷安而非唐山,確實有效降低了唐山的經濟和人口規模。但問題是,唐山的區位太好了,它是平津聯通東北大區的重要城市,沒有了重工業,也是輕工業、物流業、商貿業的優選之地,自然而然地就會發展成一個大城市。

她要拿什麼理由來阻礙呢?完全沒有充分的理由,她是組織了李史光等科學家,對地質進行研究,得出了唐山地域,在若幹年記憶體在地震風險的預測,但這畢竟只是一種預測,一種猜想,因此就把在全國都算得上重要的一個城市給廢了?遷移的邏輯完全不夠呀,要是用權威強行執行,別人只會把她當成一個瘋子,政治局的同志們,沒有人能同意這樣“瘋狂”的舉動——就因為未來可能有地震的風險預測?

李思華曾經與主席討論此事,但最後兩人得到的結論還是:沒有其它辦法,只能是先盡量降低唐山的人口密度和重要性,然後在地震前,尋找藉口臨時遷移民眾。最終就是按此處理的。

所以幾十年過去了,唐山仍然只是一個不滿員的“標準市”,市區的人口只有不到四十萬人,而未來震中的豐潤縣,人口只有五萬多人。李思華不斷地利用權威,將唐山聚集的人群,移民到新建或其它不滿員的城市地域。而對於唐山的産業發展,一直是極其壓制的,不要說重工業了,就算是輕工業,一般都是勸離,以至於這裡,現在幾乎就是純粹的物流與商貿。

因為唐山,中央計委和經委,包括一些其它部委的同志都知道,兩位領袖不知道為什麼,很不喜歡唐山,對那裡任何的發展計劃,除了對外交通以外,幾乎是否決一切專案。

唐山本地的幹部群眾也都有意見,他們一直都有不滿的疑問,中央好像對唐山“另眼相看”呀,什麼資源都不給,什麼發展都不行。而且人口不能聚集,增長稍快一點,就會被移民到其它城市,而人口少了,當然不利於發展經濟。唐山的市長市委書記上任前,在省委談話時,往往會得到省委領導的教誨,在唐山任職,讓人民“歲月靜好”就是任務,不要想著去大發展。

這當然讓到唐山任職變為“官場畏途”,沒有政績可言呀,就連各地轟轟烈烈的地下管廊和地下物流工程建設,唐山的方案統統被斃掉,被告知不到時候。久而久之,河北人民都知道,唐山就是個倒黴蛋城市。有些人拼命打聽原因,其實包括各界省委領導在內,內心也是納悶的,但來自領袖的親自命令就是如此——服從命令,不要打聽!他們也只能把納悶放在心裡。

所以一切的跨地域經濟規劃,都繞開了唐山,要不是地理實在優越,這個城市就會自動給廢了。

有些中央領導,曾經向主席或者李思華詢問過此事,倒是得到了準確的回答:根據一些科學家的深度研究,唐山未來發生大地震的可能性很大,那裡不適合發展大城市、放置重要産業。對於這樣的答案,當然有的人信了,也有的人不以為然。但畢竟沒有直接廢掉這個城市,中央雖然有人不滿,但沒有因此而挑戰領袖的權威。

無論如何,三十多年就這樣持續了下來。一直到去年1975年)的鞍山海城大地震後,唐山近期預防地震,終於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中央防災工作的一個重點專案。

海城地震發生於1975年2月4日晚上,震中位於遼寧省海城縣、營口縣一帶。地震強度高達裡氏7.3級。重要的是,這次地震是人類歷史上迄今為止,在正確預測地震的基礎上,由官方組織撤離民眾,明顯降低損失的唯一成功案例。

既然預知唐山大地震,從建國開始,主席與李思華就對發展地震預測非常重視,雖然原時空一直到她穿越前,在這方面並沒有發現什麼突破性的科技,但畢竟總結了非常多的經驗,“中國地震預測研究中心”幾十年發展下來,還是有一些成果的。

例如,認為大地震,大機率會有“小震密集→短暫平靜→大震”的地震三階段經驗模式,海城大地震主震前,發生了500餘次中小微地震,然後就是一段“短暫平靜”期,最後才是大地震。

所以雖然“地震不可預測”似乎還是科學上難以突破的屏障,但依據一些經驗前兆,還是有可能提前預警的。

海城地震的前兆,即所謂的“中短臨前兆異常鏈”就是充分的,例如

動物和地下水異常,出現地氣異常和地光。例如動物異常,種類有8種,主要有蛇蛙、老鼠、豬狗和大牲畜,冬眠的蛇蛙出洞,豬狗和大牲畜在發震當日的突出異常,包括豬跳圈、狗狂吠,十幾頭牛掙脫韁繩,亂竄亂叫。

出現異常後,地震管理、研究部門與當地政府,集中使用了多種微觀異常監測手段,包括地震儀小微地震)、地電地電場、地電阻)、水氡、地磁、地形變地傾斜)、氣象氣溫、氣壓)等手段,對營口等地密集觀測,而地震資料中心,這對周邊100多公裡內如本溪、丹東等)的相關震情資訊,全部彙總進行資料分析。

在這樣的綜合手段之下,其實得到的結論也是混亂的,營口包括地方政府在內,認為大地震的可能性很高,要求撤離;而鞍山、海城則比較猶豫,認為未必會有大地震。

“先知”的李思華,在1975年1月31日,以中央的強制命令,要求鞍山、海城、營口人員在3天內完成全部撤離,才終結了這一場爭論,這讓當地的幹部們都如釋重負,畢竟誰都沒有把握地震到底會不會來,無論是選擇撤離還是不撤離,做錯了都是重大的責任,讓他們難以承受,好在是中央親自下了決定。

新時空的組織能力是非常強的,3天時間完成了全部撤離,雖然不少群眾滿腹牢騷,但絕大多數終究不敢違抗命令。

然而大地震確實來了,2月4日19點級大地震摧毀了這個地域的大多數建築,但是隻有三十多人傷亡,創造了地震預報史上的奇跡!原時空雖然預報成功,但因為鞍山和海城的猶豫,導致最終傷亡仍然達到了18308人)

海城大地震的預報成功,讓“中國地震預測研究中心”士氣大振,但他們遠遠低估了地震的複雜性,隨著中央將重點指向唐向山,他們對唐山的研究,卻變得讓他們迷茫。

因為相對於海城地震,唐山的“中短臨前兆異常鏈”表現是很不活躍的,一直到1976年的7月中旬,才引起了他們的重視,因為雖然與海城當時的情況沒法比,但異常狀況確實迅速增加。

例如,七月中旬,陡河水庫的魚變得特別好打,這些魚似乎暈頭轉向;油輪周圍的海蜇突然增多,成群的魚急促地遊來游去,放下吊鈎,片刻就能釣上100多條,魚兒像在爭先恐後的咬鈎。到了7月25日左右,成百上千只蝙蝠,大白天的在空中亂飛,有些蝙蝠還撞向了樹,落地而死。大量的飛鳥昆蟲,甚至飛到遊輪上趴伏不動;100多隻黃鼠狼,大的揹著小的,或是叼著小的,爭先恐後地鑽出一個古牆洞,向別處大轉移等等。

甚至地震觀察員都有了親身經歷,其中一人發現,他家的母狗把7月15日生的四隻小狗,一隻一隻從狗窩裡,叼了出來,放到了空場地上,它甚至還刨了一個坑,把它們安放其中。

這些前兆,讓一線的地震部門,開始真的擔心起了唐山是否會發生地震,但是與海城之前的“充裕徵兆”相比,唐山的這些前兆,還是很不足的,沒有人敢下結論,得到比較多人傾向於贊同是:唐山應該會有地震,但也許時間還要積蓄一段時間。

但是中央很重視,從7月1日開始,就安排每天彙總地震觀測資訊,上報中央,而且要求部隊和周邊的城鎮,開始準備地震救援。趙雲騰自己,作為總參謀長,在7月25日也親臨現場指揮。

7月22日,李思華強烈要求總書記李洛和政治局常委們,召開了專題緊急會議,在她的堅持下,中央發出了堅決全部撤離的命令,終止了從唐山市、到河北省以及中央有關部門各種激烈的爭論,要求從7月23日到27日,唐山全境,務必完成全部人員撤離,而附近的地域,要做好防大震的準備,因為如果地震發生,他們也可能受到波及!

實際上,絕大多數人,都是滿腹疑慮的,真的會有大地震嗎?機率太小了吧,中央和地方這樣幹,損失很大,不會最終變成笑柄吧?有些幹部和群眾,更是滿腹的怨憤,這是完全的瞎搞嘛,地震多少年都不會發生一次,憑什麼這一次就會發生?他們不敢對抗命令,但對撤離當然是不情不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