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鷗沒浩蕩,萬裡誰能馴。(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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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鷗沒浩蕩,萬裡誰能馴。
李明憫下旨任雲謝為幽州大都督,重新整編駐軍,築起防護,設定沿途驛站,以防禦為主,做好隨時開戰的準備。見李明憫沒有打算貿然開戰的意思,堂下眾人也鬆了口氣。
清心殿中,李明憫召人商議兵器糧馬之事,等人到了卻發現殿中不僅僅有李明憫在,李昭也安然坐在一旁喝茶,見他們進來也只是抬眼示意。
兵部尚書驚訝道,“不知陛下同長公主在議事,臣等不若在殿外等候?”
李明憫笑道,“沒事,既然到了便先商議正事吧。”李明憫絲毫沒有避諱李昭,直言道。
他們這些老臣只好硬著頭皮說起此事,商議到具體佈置時李明憫還會問李昭的意見,幾人垂頭低目,臉上不敢漏出分毫。等出了清心殿,那幾人才擦了擦頭上的汗,一人問道,“陛下這是什麼個意思?今日長公主在殿中可是半分沒有避嫌,這傳出去不就是幹政嗎?”
兵部尚書搖頭道,“咱們都管好自己的嘴,此事萬萬不能透露出去。長公主是陛下的親姐姐,不是咱們能議論的。”
眾人深以為然。
可不獨獨是這一樁,許多朝事商議之中都見得到李昭的身影,許多次下面的官員都是按著李昭的建議整理的摺子,除卻沒有直接上朝,幾乎是同李明憫一樣的待遇。
可眾人也很快發現,李明憫在朝堂之上殺伐果斷,卻唯獨對李昭這個姐姐言聽計從,許多事上只要李昭表個態,比大臣們苦口婆心勸半天都要管用。因而眾人對李昭的參政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的態度。
可此事落在柳懷遠的眼中,便有了幾分危險,柳懷遠提醒道,“殿下這些時日的行徑是否有些過於明目張膽了些,落在言官眼裡,又是一樁官司。”
李昭有些無奈道,“我不為挾勢弄權,只是胡人所做之事到底是我心中的一結,我也只是想著盡自己之力,讓大梁到時開戰不至死傷慘重,讓胡人不敢再有侵犯之心。”
柳懷遠苦口婆心道,“殿下為國為民,我信你沒有其他的心思,可落在不知內情的旁人眼裡就是在斂權,不僅如此,怕是陛下都得落下個昏庸無能的名聲。”
李昭聞言轉頭看向柳懷遠,盯著他的眼質問道,“你也是這般認為的?”李昭自嘲道,“我自小在京中的名聲便沒有多好,無非是父皇待我百依百順,幼時宮宴上同齡的總是避的我遠遠的,萬不得已相處時她們也是時刻謙卑恭順的,我覺得沒勁透了。他們心中的李昭是嬌貴不可攀的,可我為何一定要按著他們的心意過活?他們如何看我,我一點都不在意,即便是異於尋常又如何?”
柳懷遠從李昭身上看出一種倔強,那種以一人之力對抗世俗的孤勇,柳懷遠心中翻湧著許多滋味,他當時一眼愛上的便是這個遺世獨立,與眾不同的李昭,可如今打著保護的名義,竟要她變得與尋常人一樣。柳懷遠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子和自己的父親幾乎一樣,自以為是的打著為你好,卻處處挾制著對方,柳懷遠低聲道,“是我太過狹隘了,殿下只要做自己就好。”
李昭還打算同他繼續爭論,自己挺直著腰剛想說出口的話在這一句歉意中煙消雲散,她沒想到柳懷遠能如此想。
柳懷遠見她一直打量著自己,生出些勇氣,主動道,“殿下難不成以為我同朝中那些老臣一樣迂腐,要以閨門典範來訓導殿下不成?”
李昭哼道,“你倒是敢!”可李昭還是察覺道柳懷遠一時的失神,問道,“可是想到了什麼?”
柳懷遠黯然道,“我只是覺的殿下十分勇敢,不像我,反而是束手束腳,規行矩步。殿下可知,當初去鳳翔府,是我第一次頂撞我的父親,想要去做成的事。”柳懷遠閉上眼,“殿下大概想不到,我風塵僕僕趕到鳳翔府時,見您一身粗布麻衣從外面從容而來時,於我的沖擊有多大,即便當時的鳳翔府瘟疫肆虐,你也是絲毫不慌的。”
李昭回想起當時,也是一臉悵然,“慌啊!如何能不慌,我本也只是想著隨著雲恪去散心,可到了那邊見到百姓,還是不免心驚,成百上千的人聚在一起,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與我以往所見皆是不同,可接觸下來發現,同身邊的人沒什麼不同。疫病剛起時,我也想著要不自己先逃回長安,至少我是平安的,可當時不知為何,我反悔了,不過是一條命罷了,沒了便沒了,至少我不能當個逃兵。”
李昭問道,“你父親是因著疫病不想讓你身陷其中的吧?畢竟當時你正意氣風發,壯志淩雲時,確實沒必要把自己給搭進去。”李昭笑笑,“至少最後你去了,還為那裡的百姓做了不少事,這就夠了。”
李昭總能三言兩語看透柳懷遠的心,而後輕柔的撫過,讓柳懷遠整個人放鬆下來,“殿下是不是覺得我做事太過瞻前顧後?”
李昭想起李洲去世前的那段日子,自己有何嘗不是瞻前顧後,步步算計,“身不由己罷了!我冠以李姓,這才比一般閨閣活的自在些,不然我這般行徑,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說到底這世間也沒幾個人能不違本心隨性自在,你不必對自己太過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