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愁憑酒,惟應無柰,酒與愁同醒。(第1/2頁)
章節報錯
消愁憑酒,惟應無柰,酒與愁同醒。
李洲醒來,自是許多事需要料理,太子監國的同時,李洲召重臣頻繁出入內廷,朝臣們這才察覺到李洲身子當真不好了。那些等著觀望的朝臣立馬慌了神,原以為秦王背後有劉家,有肅貴妃,未嘗沒有同太子一較高下的本事,誰知還未開始,皇帝就要不行了,此時自然是極力討好李明憫這個太子。
李明憫近來在朝政上無比順利,藉此機會還換了許多看不順眼的人,可到了李洲面前,他能明顯感到,父皇在託付身後事。
早在母親下葬時,父皇便定下了要與母親合葬,因而陵寢是早早就動工的,現下也只是需要修繕罷了。
李昭那日回去後就因吹風飲酒而病倒了,這些日子怕傳給李洲,一直沒有露面,禦醫去瞧過後也說李昭並無大礙,李洲派了蘇海前去看望,還送去了許多藥材,“陛下說了讓公主好生養著,切莫胡思亂想傷了心脾。”
七月裡,李洲的身子就下不了床了,整個人消瘦的看起來就像老了十幾歲,李昭隔著屏風,聞著室內薰香都遮不住的濃重藥味,瞧著床上的李洲時不時的咳嗽,皺起來眉頭,端著湯藥進了來,“父皇,藥熬好了,您趁熱喝吧!”
李洲手撐著床想要起來,李昭快走幾步上前,扶著李洲坐起,將軟枕塞到李洲身後,試了試手中的藥,遞到了李洲身前。
李洲看著碗裡漆黑的湯藥,搖了搖頭,緩聲道,“不喝了,不過是強撐著續命的藥,喝了也無甚用處,不如痛快一場。”
李昭將藥放在床邊的矮幾上,笑道,“那女兒去叫外面候著的臣子進來商議朝事。”
李洲見李昭起身要走,伸著胳膊攔了下來,“朝中的事都安排妥當了,倒是你,咱們父女兩個還有些話該是說清的。”
李昭一直低垂的眼抬起看向李洲,聽他嘆息道,“我老了,等我去了,自有你母親同我慢慢算賬,可你還年輕,大把的年華不應該浪費在這些舊事上,無論如何,父親都希望你將來能過好自己的一生。”
李昭喃喃道,“舊事?父親是覺得這些事已然過去了,我不應該再去追究?”李昭笑道,“也對,母親都走了十幾年,早就蓋棺定論了。父親放心,我不會做出什麼有損皇家名聲的事的。”
“柳懷遠是個不錯的,我前兩日看了他呈上來的奏章,不到兩年的時日,越州在他的治理下也是改頭換面,井然有序,我已經下旨召他回京,調至大理寺少卿一職。你們夫妻一處,我也放心些。”見李昭不說話,李洲問道,“允朗呢?剛剛我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
李昭笑道,“怕朗兒吵到父皇歇息,就讓乳母先帶他去長樂宮了。”
“抱他來見見我吧,有些想他了。”
李昭起身往外走去,到了門口回頭見李洲依舊是咳嗽個不停,轉身又走回到床邊,對著李洲道,“父皇曾在女兒生辰時許給女兒一個願望,不知現下可否能兌現?”
李洲看著李昭,沉聲道,“你想要什麼?”
李洲大限將至,屋裡站滿了人,李昭站在眾人之間,說不出的惶恐,明明之前就知曉,可事到臨頭,卻還是說不出的難過,看著眾人低頭垂淚的樣子,她卻像是一座雕像,僵在了那裡,直直看向床榻之上已經是彌留之際的父親,眼前清晰的好像看得清他的一呼一吸,直到沒有了最後一口氣,然後她就似神遊一般,看著禦醫上前探了探父親的鼻息,又伸手把了把脈象,然後就是蘇海拖長聲音的“皇帝駕崩了!”她隨著眾人的哭聲跪了下來。
算來她在父親身邊的時日還不足十五年,可記憶中那些美好的時光總是有父親的身影,可現在,她再也沒有父母了。
大喪期間,被發跣足,辟穀三日,靈柩停於太極殿,宮內一日內全部失了顏色,只剩黑白。
李昭聽著遠處鐘聲,背後是殿內嬪妃的哭聲,李時悅走到了身旁,瞧著李昭呆愣的樣子,嘆道,“昨日一夜你都沒有閤眼,現下這麼多人都在,你去後面歇會兒吧!熬壞了身子就麻煩了。”
李昭搖頭,“幾日罷了,我熬得住。”
柳懷遠得知調令匆匆趕回,在途中得知陛下駕崩,柳懷遠心裡擔心李昭,一路上更是日夜不歇,可還是在換船的碼頭遇上了暴雨,柳懷遠身邊的小廝道,“怕是要在這裡逗留個三五日了。這雨不停,船根本不敢開啊!”
柳懷遠著急道,“已經在這裡停了三日,還要那麼久嗎?”
“船家說了,這風大雨急的,怕是船下水也行不了,還有翻船的可能,至於何時停,船家說這邊多雨,有時怕是小半月停不了,只能等著。”
柳懷遠等不及,看著地圖道,“水路不行,咱們就走陸路,不能在此耗著了!收拾行李,咱們現在就出發!”
小廝勸不住,只好趕快收拾行李,又備足了幹糧,冒著風雨繼續趕路,雖修有官道,但到底崎嶇難行,又是雨天,小廝見柳懷遠策馬疾行,喊道,“您不熟悉道路,千萬要慢些騎馬啊!”
等柳懷遠趕回長安時,已經過了月餘,公主府門口掛有素帷、白幡,進府後瞧見各處都是白燈籠,下人們皆是肅然斂色,行動間小心謹慎。小廝瞧見柳懷遠回府先是訝然,而後立馬躬身道,“府上不知駙馬今日回來,這就讓人備水備飯給駙馬接風!”
柳懷遠擺手,“公主呢?”
“公主該是在後面佛堂。”
柳懷遠來不及收拾,奔著小佛堂而去,到了門口正碰見從裡面出來的李昭,只見她一身素服,想來是在小佛堂許久,身上沾了濃濃的檀香,在這夏日裡越發濃烈,見他回來也不見驚訝,淡淡道,“回來了先沐浴洗漱吧,你是不是還未進宮面見新帝?”
柳懷遠細看李昭神色,好似沒什麼不同,只是那雙眼格外暗沉。“我一入長安就直接回府了,等我收拾完就進宮,下午我得回趟家去報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