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吉時良,嘉賓滿堂。

沒過幾日,李昭親下帖子,邀各府小姐公子四月二十於太液池遊湖賞花,明面上是陪姑墨貴客遊樂,可眾人心中都清楚,此舉怕也是為永寧公主擇婿,只是不知是京中瘋傳的姑墨王子,還是另有他人?不論如何,眾人是摩拳擦掌,期待著這次宴席上能發生些什麼。

柳懷遠自然也收到了帖子,不僅如此,這次連柳恆達也在邀請之列。自那次亭子裡同李昭說過那一番話後,兩人私下再無單獨相見,在宮中偶然碰上時,李昭也是如常和柳懷遠說話,好似那一番話不曾說過一樣,眼下他竟有些猜不透李昭到底是如何想的了。

柳懷遠用手臨著帖子的字,這字該是李昭親寫的,鋒芒之間好似她本人一般淩厲,“四月二十。”柳懷遠看著帖子,心中暗暗想到,不知到時是怎樣的場面。

誰知沒過兩日,齊霍也來找柳懷遠,說道,“永寧公主的帖子都下到我這裡來了,我聽說你弟弟也在其中?不知這永寧公主是怎麼想的,莫不是我們之前有一面之緣,所以這次特意給我下的帖子?”

原來,這次宴請,李昭將幾乎是將長安中公子小姐邀了個遍,其中還有不少已經婚配的。

齊霍開心道,“我也只進過幾次宮,還都是隨著我父親赴宴,也不知這次遊太液池好玩嗎?我倒是十分期待!”

四月二十日,宮門口停滿了馬車,各家的公子小姐陸陸續續到了。高牆之上,李昭同李時悅站在那裡,瞧著眾人陸續亮出帖子,隨著內侍往裡走去,李時悅瞧著笑道,“你今次這般陣仗可真是大!底下那群公子小姐可是嚇得不輕,在太液池辦宴席,可真有你的,也就父親能縱著你胡鬧了!”

李昭笑道,“實在是找不到好去處了,總不能這次也選在鹿溪別苑吧?反正太液池旁邊也有毬場,我看今日春和日麗,不妨再賽一場。”

李時悅哼道,“在肅貴妃的眼皮底下,你就不怕她做些什麼?”

“能做什麼?是將我推下水中?還是再傳一次我與別人的謠言?我給她這個時機,就是不知她有沒有這個膽子。”

李時悅瞧著下面的公子,好奇道,“你今次到底是選中哪家的公子?我問你這麼多次你都不說。”

李昭朝著李時悅挑了挑眉,“一會兒你不就知曉了,阿姐,耐心些!好戲才剛開場!”

“你可千萬別出什麼么蛾子!”

李明憫今日早早就到了凝音閣,內侍說道,“殿下,永寧公主和華安公主還沒到。”

李明憫嚴肅道,“我曉得,今日多派些人來,盯著來的那些公子,將他們一言一行皆給我記下。”

漱睛殿內,幾扇屏風分佈四周,只見屏風之上掛著許多木牌,上面皆刻著詩詞,只聽一旁的侍女說道,“請各位公子小姐從屏風上隨意選取木牌,一會兒有人帶諸位去到別處。”

齊霍興奮道,“這麼神秘啊!也不知這木牌有什麼用處。”他上前去看,“柳兄你看,這牌上不止詩詞,這是什麼呀?”

柳懷遠走上前去看,“這是姑墨文。”

齊霍拍手道,“姑墨文啊?那更是有趣!我就選這個。”說著就從上面將牌子取了下來。

柳懷遠看他這般簡單,搖頭笑道,“你都看不懂這上面寫的什麼,就要取這個木牌啊?”

“管他什麼呢,就這個了!”

柳懷遠上前仔細檢視,有些木牌上的詩句可以連成一首詩,花草樹木、飛禽走獸,寫什麼都有。柳懷遠實在捉摸不清李昭心思,只好隨手摘下一塊。門口內侍查過他手中的木牌,將他往南邊遊廊處引,柳懷遠皺眉,“之前那幾位公子不是往西面去了?”

內侍笑道,“錯不了的,公子您這邊走就是了。”

走過遊廊又到了一處閣樓,柳懷遠在內侍的示意下進了去,裡間便有侍女早就候在那裡,等他來了躬身說道,“桌上這幾幅畫卷,勞煩公子選一副。”

柳懷遠往桌上瞧去,其上所注日期皆是春日宴,不同的是捲上所畫場景截然不同,馬球蹴鞠、遊湖戲水、賞花撲蝶、行令投壺、鞦韆風箏、聽樂觀舞,六副擇其一,柳懷遠搖頭苦笑,從其中拿起一副遞給侍女,侍女接過後讓人將他帶了出去。

穿過蜿蜒小道,到了一處亭子,亭子中幾只花瓶插著不同的花,“公子請選吧!”柳懷遠低頭沉思選了其中一隻,被人引著到了一處園子入處,就見侍女停了下來示意他自己進去,他邁入沒走幾步,便見園中亭子中人影綽綽,等他走近才看清是李昭在擺弄著插花。

這時柳懷遠的心才算定了下來,緩步邁上石階,行禮道,“永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