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照

當哈利·波特又一次從睡夢中掙脫,他睜開眼,夢境裡那些顏色異常豐富的景象還是令他視網膜感受到一股令人驚異的疼痛。與此同時,他額頭上的傷疤火燎似的疼。

西裡斯正在大呼小叫地告訴哈利,他的新學期購物清單被貓頭鷹帶過來了。哈利在房間裡喊了一聲,西裡斯就開開心心地準備送哈利去對角巷。

哈利捂著額頭,按照夢境裡殘留下來的記憶在布萊克老宅閑逛。等到走上二樓,順著那個顏色脫落的木製扶梯爬上去,才可以看見用簾子和薄木板隔開的幾個房間,他心裡突然感受到一股悵然。他側過頭,在枯死的裝飾植物上方掛著一面鏡子,那裡倒映一張模糊不清的人臉,上面覆蓋著的灰塵讓他看上去頭發灰白,像是老了幾十歲。

他伸出手,在鏡面上擦除幾條清晰的紋路。

夢境裡的人推開其中一扇房門,一股強烈的陽光迎面而來。陽光幾乎把周圍的一切變成雪白色,一兩分鐘後,房間裡才出現傢俱的輪廓,那些牆壁上的照片才一一顯露出來。他就也找到那個帶鎖的房間,鎖很牢靠,他推了兩下。

鐵鏈在背面嘩啦作響的聲音引來西裡斯,他說:“這是派瑞特以前的房間。”

哈利·波特收回手,但是西裡斯拿出魔杖,“用這個。這個鎖鏈肯定是我媽媽上的。”說完,他又指了指樓梯旁的鏡子,“派瑞特往房間裡堆的東西太多了,後來,她就把鏡子放出來了。”

“如果是她的,那我們就不要進去了吧。”哈利連忙勸阻,但是西裡斯已經把門開啟,鎖鏈在門後落到地上,西裡斯把哈利推進去。

房間裡十分空曠,充滿灰塵的氣味。

所有傢俱——那個夢境裡的雙人沙發、鐵絲圍著的單人床還有寫字臺都已經被搬走了,房間裡堆著的玩具箱和娃娃屋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只留下開裂的地板和銀灰色的窗簾。

只有牆上的照片還在,哈利看見上面的派瑞特·布萊克穿著學士服。西裡斯走到牆邊,伸出手想要把它撕下來,但是失敗了。

是‘永久貼上咒’嗎?

西裡斯·布萊克的表情有些震驚,他無措地站在房間裡。好半天之後,他才指著窗簾背後的玻璃窗說:“以前,我經常會騎著掃帚過來敲她的窗戶。”

“嗯。”哈利·波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他會去想他的教父像達利一樣在草地上跑來跑去嗎?“我見過這裡。”他說。

實際上,他還看見過這裡擁擠的樣子,每一個箱子裡面都是滿的,全部都是色澤鮮豔的人偶,毛絨球和石頭。書架上滿滿當當的全是書,童話故事集、咒語書、一些撕掉封皮看不見名字的愛情小說和課本。他甚至知道,在書架的抽屜裡,還有人體解剖和成功學雜志。

但是這些現在都消失了,不知道是誰收拾完這個房間,將所有的東西打包帶走。

也有可能是布萊克教授本人。他心想。

接著,他又想起牆壁上的照片。那麼,在布萊克教授收拾房間時,她會後悔在房間裡黏上這個帶不走的畢業照嗎?就像西裡斯現在後悔貼上的比基尼女郎?

西裡斯在房間裡咋咋呼呼:“你知道?你來過這裡?”

哈利把夢境的事情和他說了,晚上,鄧布利多就帶著阿拉斯托·穆迪和臉很臭的斯內普來到這裡。

斯內普自從走進布萊克老宅就一直在憋氣。他那個在臉上十分具有存在感的鷹鈎鼻因為本人屏息的動作向上皺起,陰險的小眼睛瞪得極大,牙齒死死咬著,像是恨不得把哈利的腦子剖出來看看。

哈利·波特想起那本解剖書,胃裡一陣惡心。

鄧布利多很關心哈利的狀況,與他確認過夢境中的細節之後,又和西裡斯進行核對。斯內普插嘴說波特需要來上一點安眠藥,就可以獲得永久的長眠。西裡斯和他吵完,又說當時派瑞特房間的擺設確實是那樣的。後來,他們又在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曾經住過的房間的沙發底下找到一個已經脫色的木偶。

西裡斯看到之後就大叫起來:“我認得這個,以前這個是一套玩具裡的,我弄壞一個,派瑞特就讓媽媽把我打了一頓!”說完,他盯著這個木偶,看著這個三十多年前的東西,自言自語:“這個房間也好久沒有人住了。”

斯內普此時終於憋不住氣,大約是缺氧吧,他的面色發青:“好了,現在你找到這個了,現在要幹嘛?拿著它去布萊特太太墓地前和她說她打錯人了?”

“我還夢見過她和伏地魔說話。”哈利看了一眼斯內普,繼續說,“伏地魔問她,她的目的是什麼。”

“什麼?”斯內普趕緊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