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視

‘老鼠’的發言在他‘理所應當的思維’裡是站得住腳的。我知道他是一個優柔寡斷的家夥,在沒有走到絕境之前,這個中年男人永遠都會把自己藏起來,用‘弱小’、‘膽怯’來組成一副足以保護自己的鎧甲。

他甚至會想象一個足夠強大、惡毒的人來掌控他的人生,這樣一來,他所做的一切卑劣選擇都有了理由。在那些“被強迫”的行為背後,他——彼得·佩迪魯仍然可以做一個偶爾閃爍人性光輝的家夥。

我很喜歡他這種自我欺騙的態度,這很可愛,軟弱得令人發笑。而這種人也令人放心,在裡德爾的隊伍裡,這種膽小的東西當然是越多越好。不過好好數一數,像他這樣的還真不在少數。

“你的團隊怎麼連一個硬漢都沒剩下呢?”我對著裡德爾感慨,“在你離開之後,能夠活得不錯的就只有馬爾福之流。你一點政治遺産都沒有給他們剩下來嗎?”

沒辦法,英國太爛了。

裡德爾已經很熟練地在腦中忽略我說的難聽話,也能忽略‘旁白’時不時冒出來的垃圾話。他吵不過我們兩個,又沒多少對大英帝國的忠誠,於是就略過話題開始攻擊我。他說:“誰能比得上你留給美國的那個爛攤子。我忘記了,你的萊昂尼達斯是夠‘硬漢’,直接把你送到我這邊來了。”

“沒辦法,美國太爛了。”我說。

“不。”裡德爾對我說,同時,我能夠感受到他的大腦因為這句否定而感到愉悅——那裡劃過什麼流光溢彩的東西。

“美國很好,美妙極了。一片古老、炎熱,太陽熠熠生輝的地方。”他說。

湖面泛起波瀾,風把九月的水草緩慢壓向池面。那些原本誕生自秋天的彩色花朵已經不見了,但是有另一些東西從水邊草叢裡伸展,如一團霧氣,升上天空。

萊昂尼達斯從莊園裡醒過來,現在是四點十分。他洗漱完畢,穿上昨天夜裡整理好的衣服,接著噴上一些香水。當他仔細地對著鏡子,用粉餅仔細地遮蓋臉上因為衰老而産生的斑點時,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還處於失蹤狀態的穆爾穆特和查理·尤瑟夫。

這兩個名字令他怒火中燒,他放下手裡的工具,坐在椅子上心裡默數到“十”。憤怒不利於執政,會把所有的決策帶往最壞的地步,而且會引發各類血液和心髒疾病,會導致中風和心髒梗死。

每到必要的時候,他總能讓自己冷靜下來,這幾年尤甚。他甚至可以做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去面對那些叛徒、以及他們的旁親、後代、遺孀。

派瑞特·尤瑟夫帶走了一部分不希望魔法部、全體巫師變好的人,他們都是叛徒,人奸、渣滓!

尤其是穆爾穆特和查理·尤瑟夫。

這兩個人一個是派瑞特的心腹,一個是他最看好的繼承人。曾經,派瑞特提出由穆爾穆特來教導查理時,他們兩個的關系還不到如今這種僵硬的地步。在萊昂尼達斯看來,這是他們兩人互相結合的證明,是讓“王權”與“教權”在下一代徹底融合的關鍵一步。

但是派瑞特·尤瑟夫這個養不熟的怪物崽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對它的人類血親産生過哪怕一丁點的人類情感。人類將它當做親人、朋友、領袖;它將他們當成獻祭用的器皿。

等到萊昂尼達斯把臉上的瑕疵徹底遮住,他對著鏡子欣賞片刻自己的臉,用發膠抓了幾下頭發,移形換影到辦公室。

時間正好是上午五點鐘。

萊昂尼達斯·尤瑟夫總覺得如果當天五點沒有踏進辦公室,這一天就一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上一次他因為感冒——說起來真讓人生氣,以前他在歐洲被傲羅追捕流浪的時候甚至像乞丐一樣縮在城市地鐵裡,那會這具身體是多麼強壯——病痛讓他頭暈腦脹,藥物又讓他變得嗜睡,在六點鐘走進辦公室時,英國的那個開學校的老頭子就帶著‘喪門星’蓋勒特·格林德沃找上門,他們對他說:派瑞特·尤瑟夫還活著。

哦,說錯了,應該是:派瑞特·布萊克還活著,跟英國的‘小格林德沃’長在一起了。

萊昂尼達斯盯著辦公室鏡子,好像鏡面反射的那個門口出現蓋勒特·格林德沃那張看上去就讓人倒胃口的臉。

他現在正絞盡腦汁彈壓在不久前選舉時被派瑞特·尤瑟夫挑動野心推舉出來的幾個年輕候選人,尤其是喬尼·加西亞·尤瑟夫。這個不知廉恥的男人娶了尤瑟夫家族的小姐,又為了向他們的“教皇”表忠心,將自己的姓氏改成中間名。

這種卑躬屈膝的態度一度令派瑞特記住他,並且將他當做醜角推出來和萊昂尼達斯競選。當時派瑞特說得好聽:

萊昂......你一定會戰勝他的,我給你一個完美無缺的競選者,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