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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音

“呃。”波特被我直接的提問嚇了一跳。

這時候，克利切端著一碗冰塊走過來，我把兩塊冰放進杯子裡，喝了一大口之後才說：“太感謝你了，克利切。”

它背過身去，蹲在壁爐邊不想和我說話。

我輕輕哼了一聲，酒精把我和旁白燻得飄飄然。我對這個小孩說，我在美國就這麼過日子的。白天應付腦子有問題的利益相關者，晚上和表哥一起喝酒打牌。

“這聽上去真是一種墮落的生活，是不是？”我說，“不過好在他終於學會怎麼用電腦了，我也終於可以從無盡的紙牌遊戲裡解脫。”

“我以為您會很忙。”他說。

“忙？大概吧。因為我要工作。上課、投資、和高階官員打交道......話說回來，哈利，你覺得你的生活幸福嗎？”

“您別開玩笑了，教授。”他臉上浮現出一股憂鬱。

我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還是覺得像詹姆·波特那個王八蛋多一點。我說：“我也一樣，我很孤獨。”

他沒說話。

克利切把柴火扔進壁爐中燃燒的正旺盛的火堆中。松樹在焚毀時滴下油脂，又在火焰底部發出噼啪的聲音。家養小精靈——我的克利切可能也是孤獨的，它討厭這裡，卻又以“服侍我”的名義待在這裡，做著完全沒有必要的添柴工作。

“克利切——”我拉長聲音，這個老東西的耳朵一動，“給波特小先生上杯茶。”

波特看上去更不安了，手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裡。

“這間辦公室漂亮嗎？”我問他。

“漂亮......呃......”

克利切瞪了他一眼。

“這是我自己安排的。自己裝修，買傢俱——用我在美國賺的錢——應該有人告訴過你我、布萊克家族的過去吧？”

“哈利，我的父母、兄弟已經全部離開我了。以前，我們像一窩鳥聚集在老宅裡，但是現在，我連回去都不願意。我從小就感受到孤獨。”

“您不贊同——我的意思是，他們和我說，您和您的家人都喜歡......”

“‘神秘人’？”我又喝了一口酒，壓制住嘴角的笑容，閉起眼睛告訴他：“哈利，沒有人喜歡他。唔，大家追隨他是為了什麼呢？我也從來沒有弄懂過。在我小時候，他就是個大人嘴裡的‘大人’，後來我在霍格沃茨念書——我進了格蘭芬多。他就變成一個更隱晦的東西。”

“我的堂姐們畏懼他，姐夫們也各有所圖。哈利，從那個時候我就在想——神秘人——或者讓我們稱呼他自創的那個名字——伏地魔，剝離掉他曾經許願過的那些東西，他幸福嗎？”

“我不理解您的意思，”波特握緊茶杯，“您是在可憐他嗎？”

“不，我不同情任何人。”我站起身，袍子在柔軟的地攤上摩擦出很輕的聲音。當我走到窗戶邊上，玻璃之外的星星在天空裡晃悠，成為數千道圓形痕跡。

我欣賞夜景，片刻之後倚靠在那裡。我說：“我見過他，那一會我和你媽媽的關系還好著呢。”

他的神情略顯動容，我像是抓住他神經上的某條細線，繼續說：“他看見我很高興，但是我的姐姐很生氣。她認為神秘人是‘危險的’。波特，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意識到，他們對他的畏懼就超過了尊敬。”

“所以您不喜歡他，於是您逃去了美國？”

聽完波特的話，我笑起來。手裡的酒杯亂晃，深綠色的液體帶動冰塊，不斷撞擊玻璃杯，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說：“我不喜歡任何人。”

“喜歡會帶來痛苦，我唯一喜歡的東西就是‘永恆’。哈利，人是很短暫的，我非常習慣於看著‘熟人’離開我。對於我來說——”我輕輕敲擊自己的腦袋，“我有太多需要思考的東西，於是，我需要擯棄——或者說，我從沒有獲得過一些‘人的情感’。”

“但是您會感到‘孤獨’。”

“你也會，哈利。”我吹夠風了，坐回椅子上。“來和我聊一聊神秘人吧，我想，他也為你的人生帶來過一場颶風。”

“他回來了，教授。”波特咬了一下嘴唇，“上半年我還見過他。”

“不人不鬼，對嗎？”我問。

他點點頭。

“他早就是不人不鬼的樣子了。我小時候——大概三年級那會，他愛去酒館舉行集會。那一會，他的臉長得像一條魚。”我用手撐住頭，感到有些睏倦，“莉莉很討厭我叫他外號，斯內普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