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搓香香(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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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搓香香
蘇子瞻和虎子收拾好了廚房那一攤,拐過屋裡跟阮雪打了個招呼說是要去後院摘幾個西瓜,阿婆點頭揚手“去吧,抱過來冰到池子裡,涼一會兒再切。”
阮雪本來要起身跟他們一起,不知哪來的一隻胖貍花貓趴在她腿上呼嚕嚕正踩著舒服,蘇子瞻笑笑蹲過來擼了兩把,偏過頭跟虎子說:“小花兒現在都成老花兒了,得有八九歲了吧?”
虎子揚眉,兩指十字交叉比劃了一下:“……十……歲。”
阿婆跟著解釋:“虎子路上撿的,拿回來腿有點毛病,瘦的一把骨頭,”阿婆指尖朝蘇子瞻點了兩下“小瞻兒帶她看病一趟趟沒少花錢,好在是治好了,真快啊,陪了我老婆子十年了。”
阮雪用一種看大善人的表情盯著蘇子瞻,他扣住阮雪擼貓的手腕,很認真地調笑:“你子瞻兄這麼有愛心,剛才被你想成什麼了?”
手腕上的力道加重,阮雪吃痛抽手要往蘇子瞻胳膊上招呼,這廝一個後仰起身撤出老遠,推著虎子嬉笑著往後院去了。
阿婆雙手交握在腹前,笑得一臉慈愛,目光從消失在門口的倆大高個身上挪回來,笑著對阮雪說:“我介紹了這麼多茬兒,小瞻兒看你的眼神兒一看就是真喜歡,錯不了,這種眼神我掃一眼就知道有沒有戲。”
阮雪掛了下額角的垂發,抿著唇,難得有點女孩子的羞赧。
“哎。”阿婆重重嘆出一口氣,阮雪疑惑地眼神詢問,阿婆順著小花兒從頭摸到尾巴,小貓呼嚕嚕地伸展了身體,“當年啊,小瞻兒他爸帶陳倩來家裡,倆人那時候好,就是這種眼神,小瞻他爸那時候是真喜歡陳倩,就是小瞻奶奶不同意,陳倩不是哈市的,下邊鎮裡考上來的,家裡還有弟弟妹妹,她爸有病,常年臥床吃藥,小瞻奶奶說‘一看就是填不完的窟窿,蘇家不說找個門當戶對的怎麼也得是書香門第’,因為這事,小瞻他爸跟他奶奶關系變得越來越差,話都不怎麼說了,我在他們蘇家幹了這麼多年,可是知道,蘇家這老老小小都是犟驢,誰也不讓著誰,就僵著。”
阮雪迅速理了理自己那點資訊儲備,哦,陳倩應該就是蘇子瞻現在的伯母,嘶……這奶奶嫌棄女方條件,結果小兒子沒娶成,大兒子是怎麼過了奶奶這一關的?
“陳倩家裡不是缺錢嘛,她人長得標緻,夜總會來錢快,都說無巧不成書呢,她去的那家就是小瞻他大伯開的,蘇家早年就是靠這些生意起來的,當年哈市最大的夜總會就是他大伯開的。這事小瞻他爸不知道,後來陳倩跟他伯父倆人就到一塊了,這中間說不清楚,他大伯在女人堆裡混,確實沒見他對誰認真過,兄弟倆就都相中這一個女的了,他大伯可不是小瞻他爸,學生一個,他手裡有錢,陳倩家老老小小都給安排的敞敞亮亮,女的吧,男人做到這個份上,感動也好,圖個安穩也罷,孩子都有了,說嫁也就嫁了。”
阮雪點著頭,撐著下巴聽得津津有味。
“這下可好,小瞻兒他爸跟他伯父互不搭理,這倆孩子跟她奶奶也都互不搭理,哎,”阿婆抹了把臉長長一聲嘆,“有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一開始他奶奶就不阻攔,這個家會不會還是和和睦睦的,這兄弟倆以前多好呀,何至於鬧成今天這個地步。”
阿婆拿了一個粘毛滾刷上下滾在黑褲子上,一邊粘著貓毛一邊說:“小瞻他爸因為這個事基本就廢了,沒再處過啥正經物件,人要往下走呀,那掉的可快了,都是些不三不四的女的。小瞻她媽是個模特,金發碧眼的跟個洋娃娃似的,好看是好看,不學好,17歲自己還是個孩子就學別人未婚先孕來蘇家訛錢,他奶奶沒少被這些腌臢事氣得住院,能怎麼辦,小瞻兒就抱回來養吧。這事才消停了幾年,小瞻他爸媽登珠峰前一個晚上,倆人在酒店吸.毒過量,都走了,小瞻他媽有了錢就不工作了,整天一堆狐朋狗友混,染了毒.癮,小瞻他爸本來就沒啥定力好找刺激,倆人就一塊吸,也是遲早的事。”
嘴巴半張著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言片語連成線,這就是最終的故事版本了,阮雪像看了一個狗血的家庭倫理劇,只是,身在局中的蘇子瞻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直覺告訴阮雪應該是好不到哪去的。
“可憐了小瞻兒,家裡邊都覺得他爸爸是是他那不著調的媽害死的,她奶奶雖然是俄羅斯過來的,但倆孩子都隨他爺爺多,小瞻兒就不一樣了,生下來跟他媽一樣洋娃娃一個,家裡邊看見他就想到那些陳年事,倒是沒人打他罵他,就是不搭理他,看見跟沒看見一樣,丁點沒個親人的樣子。”
阿婆眼眶已經紅了,她朝臉上揩了一把,咬著下唇艱難開口:“他奶奶後來身體不好,小瞻兒跟著也沒受到啥好的教育,我也沒啥文化,覺得這孩子可憐也只能盡力給他做點好吃的好喝的,這孩子三歲上了幼兒園才學會說話,我還怕他跟虎子一樣是個……是個。”阿婆抽泣起來,沒說完的話生生嚥了下去。
“初一那年,小瞻奶奶走了,沒別的親人了,他伯父就把小瞻接了過去,他伯父家都是有學問的營養師、家庭教師……用不上我這老婆子,我就帶虎子回了老家這裡,誰知沒過三個月,小瞻兒自己找過來了,他跟虎子親兄弟一樣,這我理解,不過,這肯定不是主要原因,小瞻一定是在他伯父家待的不舒服,沒人搭理他,沒人關心他,再好的富貴日子也沒點人味兒。”阿婆頓了頓,冷笑一聲“說他們沒人味兒可是半點不虧,小瞻兒來我這邊手上有他奶奶留的錢,他伯父伯母就真的一次都沒來看過。沒人管,就這小地方破學校,小瞻兒也學不出個啥,初中上完就出去了,每年過年還是來我這邊,他是個孝順的,說要接我去寧海,還叫虎子也過去呢,我在家裡習慣了,他給虎子投錢開了個澡堂夠吃夠喝的,都挺好的,不想挪了。”
阮雪想到第一次見蘇子瞻,棕色捲毛,藍眼睛,鼻樑高挺,下頜線利落漂亮,如此盛世美顏天花板居然是這樣曲折離奇的身世。她這人顏控一個,對於頂級帥哥時常毫不避諱的欣賞,再次看到蘇子瞻,他在院裡舉著一個綠皮西瓜咧嘴傻笑,阮雪眼裡的欣賞都被心疼佔據,或許他的確像楊政磊說的那樣性格不健全,但,從他救下她大姨那天就該知道,善良是這個人的底色,他認為的家人從來都是放在心上,實踐在行動裡,就像他對阮雪,她都看在眼裡,知道自己也是被他認定了像家人一樣認真對待,實打實的放在了心上。
蘇子瞻支了小方桌在樹下,他從池子裡隨便撈過一個西瓜,毛巾繞著擦了兩圈,手起刀落在桌面上切開,“一看就是沙瓤兒的,保甜,”他朝屋裡的阮雪和阿婆招手“快來,吃西瓜。”
阮雪坐在小桌旁的塑膠板凳上抱著一丫西瓜慢慢啃,慢慢看,這是蘇子瞻生活過的地方,她想仔細看看。小院被打掃的很幹淨,牆角有一片花叢,紅的、黃的、紫的說不上什麼品種,正開得豔,貼牆邊藤架上綠皮黃花的絲瓜沉甸甸掛在上頭,再往下,打眼的紫色茄子從綠葉裡鑽出半個身子,鐵網棚子裡有幾只分不清公母的雞,似乎到了午休的點兒,沒精打採的眯縫著眼。
阮雪嚥下嘴裡沙甜的西瓜,視線又移到蘇子瞻身上,這個俊美的西方面孔跟眼前的一切鄉村治癒——詭異違和又莫名自洽。想到這麼一個非名牌不穿的國際名模戴上草帽槓上鋤頭下地除草、掰玉米的樣子阮雪兀自笑出了聲。
“笑什麼?”蘇子瞻奪過阮雪手裡啃得不剩半點紅瓤的西瓜皮,“在家也沒見你這麼勤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