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放榜悲喜 中英兩國的正式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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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放榜悲喜 中英兩國的正式建……
吉安多雨, 學宮的牆根處長滿了斑駁的青苔。此時,幾個破衣爛衫的少年蹲在這裡,毫不介意濕冷。
今天是府試放榜之日, 幾個少年蹲在這裡, 目的就是討要一些喜錢。事實證明, 每年的這個時候, 他們都不至於空手而回。
太陽已經升起, 但是熱量並不是很足,所以晨霧未散。很快的工夫, 學宮前的青石板路上已擠滿了烏壓壓的人群。
附近茶樓簷角掛著的銅鈴被晨風撞得“叮咚”作響, 混著人群的私語, 織成一張細密的網。
縣試、府試和院試被讀書人稱為“小三關”。這“小三關”中, 府試是最難取中的。
對讀書人來說難取中, 但是對知府來說, 閱卷並不是十分苦難的事情。早在府試之前,各縣教諭和眾書院講郎都被知府召集起來,共同來辦理府試的閱卷事宜。
閱卷間隙, 大家自然是各回各家。可無疑, 在家中的日子, 大家都待得煩躁。好不容易盼到放榜之日,無論抱著多少期望, 都忍不住來看一看、瞧一瞧。
賣炊餅的老漢推著獨輪車在街角張望, 籠屜掀開時騰起的熱氣與晨霧交融, 裹著芝麻香飄進人堆裡。幾個總角孩童舉著糖畫穿梭嬉鬧, 糖稀凝成的鯉魚尾巴險些掃到某位老儒的補丁長衫,惹來一陣低聲呵斥。
阿豐換上了新漿洗的葛布短衫,踮著腳往人堆裡鑽, 被汗浸濕了大半。他昨日便打聽到放榜時辰,天未亮就守在這裡,可還是被人擋得嚴嚴實實。
忽聽得人群深處傳來窸窣聲,原是衙役抬著朱漆木梯在堂前架起——要貼榜了!
原本喧鬧的人群愈顯鼎沸。
不一會,就有人自發開始唱榜了。
一個中年書生,手中攥著半塊冷炊餅,被人群堵在了外面。當他聽到“第三十三名,永豐縣李元勝”時,炊餅“啪嗒”一聲墜地。碎屑飛散,中年書生淚水已經盈滿眼眶。這次考試前,他家中老母當掉了最後一件棉襖,終於換來了他榜上題名。洶湧的人群中,他的布鞋被擠掉了都不自知。
隔著人群,有一株蒼老的榕樹,周老儒生站在樹下,始終不敢近前。可是,也不知道是誰,遠遠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的身體頓時如觸電一般顫動起來。
他踉踉蹌蹌上前,渾濁的老淚滾在略顯骯髒的衣襟上。也不知道擠了多久,他才看清了榜單上的名字。
“周秉文,我是周秉文!”他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告知其他人。四十八載寒窗,妻子咳在補丁被褥裡的血花,此刻都化作榜單上那抹硃砂。
有喜上眉梢之人,自然也就有失魂落魄之人。可今天,周秉文無疑是心懷喜悅的一個。他有心快點回家,將喜訊分享給病中的老妻,可想到了恩公,又覺得還是等一等。
“頭名是吉水縣肖平!”他終於聽到了想要聽到的名字,更是大喜。
“案首是肖平!吉水縣的肖平!”
“肖兄竟然沒有來看榜嗎?”
“也許是成竹在胸!”
“你我與肖兄同榜,當告知他這一喜訊!”
嘈雜的聲音驚飛了遠處榕樹上的鳥雀。阿豐站立了片刻,聽清楚了名字,便猛地轉身,扒開人群往外沖,布鞋碾過青苔險些滑倒。
他踉蹌站穩,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朱漆榜單上,“肖平”懸在榜首,墨色淋漓如蛟龍破雲。金粉勾邊的名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輝,連紙縫裡滲出的漿糊都似鍍了層蜜。他喉嚨一哽,眼眶發熱,轉身就往回跑。
此時,曾芸芸倚在二樓雕花欄杆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鎏金纏絲銀箸。這是昨日朱翊錦給肖平送來的賀禮,箸頭鏨著“青雲直上”四字,說是景德鎮窯工連夜趕制的。
在他看來,肖平透過府試是必然的,所以賀禮也就早早送到了。
對面的茶樓裡,說書人正敲著醒木講《破窯記》,驚堂木拍在“呂蒙正雪天赴考”一節,十分應景。
“東家!公子中了!是案首!”
阿豐的嗓音在樓梯口炸開,曾芸芸霍然起身,素白絹衣掃翻了案頭的青瓷筆洗。茶湯潑在《四書章句集註》上,墨跡暈染如煙雨江南。
她顧不得擦拭,快步走到窗前,正見樓下的肖平被一群考生簇擁著。
少年的面容依舊沉靜如古井,只唇角微微揚起,似春風拂過冰湖。
有頑童將新折的花枝拋向他,他順手接過別在襟前,翠色襯得霜白襴衫愈發清朗。
“肖兄當真了得!”藍亮擠在人群最前頭,聲音高亢,帶著幾分真心,“這‘連中案首’的佳話,明日怕是要傳遍白鷺洲書院了!”
當然,還有幾個平日裡有些嫉妒肖平,甚至輕視他的,袖中藏著的鎏金請柬已被捏得發皺——這原是他們為自己準備的慶功宴帖子。
肖平拱手還禮,目光卻穿過人群,與樓上那道素白身影遙遙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