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名偵探曾芸芸 找到初步的線索

進屋之後,肖平不由大吃一驚。他發現,屋子裡的地上、床上、桌子上,鋪滿了紙張。他細細一看,全部來自父親讀過的那幾本書,上面還留有父親的批註。不過,這些書全被曾芸芸給拆開了。

至於曾芸芸,則蹲在地上,比對著這些書頁,撓著頭,偶爾會為之出神,甚至嘴裡默唸著什麼。

“芸芸,這是怎麼了?”肖平很不解。

曾芸芸沒有抬頭,只是舉手示意他暫時別說話。

肖平盯著曾芸芸,就這樣耐心地等著。

過了一會,曾芸芸站起身來,十分疲勞地癱坐在椅子上,問肖平:“平哥哥,你還記得父親失蹤之前的那一段時間,總是喜歡去江邊散步,並且還常吟誦一首詞嗎?”

肖平想了一下,點點頭,道:“是不是那首《浪淘沙》?”

曾芸芸點點頭。這首詞,他們聽肖山吟誦了很多遍,都有很深的印象,因此不約而同背誦出來:

“矮嶺禦青裘,殘雪難留,清泉汩汩不曾休。風送落紅歸哪處?春水悠悠。

四載已倏忽,楚尾吳頭,常懷昔日運河遊。贛水無心隨野鷺,日夜奔流。”

背誦之後,曾芸芸又獨自默唸了數遍,隨後她猛地抬頭對肖平道:“平哥哥,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父親很可能沒有落入江中。他只是離開了這裡。至於是主動離開的,還是被動離開的,我並不清楚。按理說,如果主動離開,他不應該不告訴我們。可是他沒有。也許他認為有什麼危險,不告訴我們,其實是在保護我們!”

肖平聽後,十分驚喜:“真的嗎?”

曾芸芸點點頭 ,隨即將昨日她對肖山失蹤一事的分析說了出來,又道:“你看看父親這首詞,明顯是寫思鄉。可是,父親並沒有漂泊外地,寫這種詞做什麼?另外,詞中的四載又是何意?為什麼父親在贛江畔卻又懷念運河?但是這首詞有很明確的一點,就是北去!”

說到這裡,曾芸芸又指了指滿屋子的紙張,道:“父親的書信全部莫名消失了,僅剩的這幾本書,也是恰好我從父親那裡拿來閱讀才留下的。我剛剛翻看了這些書的批註,有些內容與書中的內容沒太多關系,父親卻偏偏強行與書中內容聯系在一起。這又是為什麼?我找了這些古怪的句子後,看了很久,很這首詞一樣,都是指向北方。你看這首陸遊的《書憤》,很淺顯的一首詩,父親偏偏寫了大段的批註,而且都是圍繞‘中原北望’四個字展開的。其他各處,往往也是如此。”

肖平沉默了半晌,道:“你說得有道理。父親那些時日確實有些古怪,這些批註也確實有問題。”

曾芸芸道:“不過我們暫時沒有更多的線索。”

肖平道:“你昨天說得對,我們的力量太弱小了,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我必須發奮讀書,考取了功名,我才更有能力調查父親失蹤的原因。芸芸,請你幫我!”

曾芸芸點點頭,道:“這點你放心。今日去社學,情形如何?”

肖平不由苦笑,便將社學中所見所聞一一道來。曾芸芸也摸不清楚曾夫子為什麼如此著急地收學生,又如此放任學生玩耍。

“難道只是為了束脩?”曾芸芸也拿不準了,只好笑著對肖平道:“既然你已經成為小師弟了,就先當幾天,真實地瞭解社學的情況再說吧。”

肖平突然想到了路過解元坊時對父親的回憶,便把父親專門給他講解縉的那件事說給她聽。

曾芸芸聽後,沉思了片刻,道:“確實比較奇怪。現在看看父親,他的身上彷彿有許多謎團。”

當天下午,肖平依然苦讀,曾芸芸則繼續給他講授錢穆的《論語新解》中的內容。

也許是社學的情況激起了曾芸芸的好奇,第二天,她決定陪肖平一起去社學報到。

當肖平和曾芸芸來到社學的時候,竟然發現所有的頑童都已經到齊了。曾夫子正手持戒尺守在門口。

肖平拎著一些臘肉,這是給曾夫子作拜師禮用的。之前在文峰書院,他也有老師。不過在社學之中拜師,並不用擔心學得不好另投名師會被指責。

學生拜師時給老師送束脩的習俗,早在孔子的時代就有了。《論語》中記載孔子曾說:“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嘗無誨焉。”當時所謂的束脩,指的是成串的臘肉。不過,還有另外一種六禮的說法,分別是芹菜,表勤奮好學,蓮子,表苦心教育,紅豆,表鴻運高照,棗,表早早高中,桂圓,表功德圓滿,臘肉,表弟子心意。但是,拜師時並非單純送臘肉等物就可以了。臘肉只是學生對老師辛苦付出的報酬以及表達尊重的代表罷了。

肖平拎著這些臘肉是本地的特産,人人愛吃。在他的兜裡,還揣著一兩銀子。

一般來說,到社學和官辦書院中讀書,學生只需要在第一次見到老師時表表心意。鑒湖社學是周圍幾個村鎮的鄉紳一起創辦的,聘用先生的銀子他們出了一半,縣裡出另一半,學生不需要另外支付先生銀錢。不過這些年,鑒湖社學凋敝到了這種程度,鄉紳們也有些心灰意冷,約定給曾夫子的銀子時時拖欠,縣裡給的那點銀子又不夠用,最終導致曾夫子的母親和妻子要種菜和打漁補貼家用。

肖平率先行前,給曾夫子見禮。他剛要送上束脩,誰料到曾夫子卻嚴厲地掃了他一眼,道:“伸出手來!”

肖平一愣,不知道曾夫子要做什麼。

曾夫子再次重複,而且更嚴厲了一些:“伸出手來!”

肖平只好伸出右手,被曾夫子一把抓住,用戒尺狠狠地打了三下。

曾夫子用的力氣不小,三尺之後,肖平的手掌立即就有點紅腫。肖平強忍著沒有吭聲。

學堂中裝模作樣在讀書的頑童一邊搖頭晃腦,一邊竊笑:“小師弟上學第一天就捱打,哈哈!”

曾夫子看了一眼肖平身後的曾芸芸,道:“業精於勤而荒於嬉,行成於思而毀於隨。第一日上學竟然遲到,而且還帶了女眷來此!真是豈有此理!”

肖平心中慚愧,雖然昨日曾夫子沒有和自己強調今天來此的時辰,但是既然學堂內的頑童都已經來齊,那麼自己確實落後了,挨三下戒尺倒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