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11.9晉|江獨家發表

◎探子。已替換)◎

戶部掌財政國庫, 重澈此言一出,容洛立時知曉戶部已是盡落入他手中。笑顏一頓,容洛略略移眼看向重澈, 多有思襯。然不過片刻,她頷首道:“如是我一己之力無法成就的,我便讓秋夕傳話於你。”

並無依賴,還為求助定了一條線。重澈聽出內裡的含意,呼吸沉了許多,眉間在一瞬間擰起又放下。但未曾多說上什麼, 僅僅捧過茶水, 道了一聲好爾爾。

異樣被容洛捕捉。注視重澈飲下茶水, 容洛沉下眼簾, 解釋的話到了唇邊, 開開合合幾次,便再度抿緊唇側。

此時的重澈較之她有太多的助力與權勢, 她若能與他結黨,這每一步都不會太難走。但她在作為傀儡的時日裡已經經歷過與他結黨的下場,她萬分不喜自己對重澈的依賴,也萬分不願如今的自己再次行錯一步。故而,她並不想如往昔一般,任意借用重澈的力量——亦是如此,她對重澈必不能感情用事。

室中剎那靜默。寧杏顏小心翼翼地捧起茶啜飲, 目光在重澈與容洛之間來回打量。

她晚容洛一些認識重澈,但容洛與重澈之間她是一路看過來的。無論是孩童時因身世的彼此憐惜, 還是日久彌新的互相依靠, 又或是連隱南死後二人在廟堂深宮裡為保護對方生出的謹小慎微——容洛與重澈就像大漠裡相遇的幼鷹與狼崽, 不知共同扶持著度過了多少個要命的寒夜。感情之深絕非他人能夠輕易破壞。誠是這般, 宮中許多人都覺著,容洛同重澈是不可分割的。

她是這些人裡的之一,對二人感情亦是見證最真切的一個。不過也是她在二人之間看到了一些溝壑。自然,二人的感情並無改變。出現變化的乃是容洛與重澈之間對待彼此的態度。

容洛對重澈從未有過客氣,素來是該玩笑便玩笑,有什麼話也是直言不諱,不會如同今日一般客氣疏離,拐個彎做了個與婉拒沒什麼兩樣的答話。重澈亦不會像如今一樣內斂,甚至是仔細地藏著心思。

思及重澈告知自己燕南與容明轅諸事時說過的容洛不願他插手她所行,要自己幫忙瞞下他透露訊息一事。寧杏顏覺著這變化的問題大約是在容洛身上。

說來也很微妙。容洛在重澈調任回長安後,她是甚少見容洛與重澈來往。記得昔時這二人感情甚篤,幾乎是半月通一次信,她一到明德宮就能見著書案上一團團因措辭不佳被容洛丟棄的水紋紙。而現下——

虛掃一眼滿桌案的名錄與信件,她是見著了謝家的盛婉思的幕僚們的,唯獨是見不著重澈的。再一回想重澈方才說的,容洛與他大約是許久都不曾來往了……

低眼撫了撫盞口邊沿的水漬,寧杏顏忽地眉心一皺,看向容洛:“你莫不是做了陳世美吧?”

容洛正讓秋夕化開硃砂,聞言揚首,困惑道:“什麼?”

寧杏顏餘光望了望重澈,搖一搖首,“無事。”又看向何姑姑,“開始備晚膳了麼?”

將一頁信箋裝入書寫好名姓的信封內。何姑姑看了看天色,笑道:“二姑娘是餓了吧?廚下是該備晚膳了,一會兒奴婢便過去吩咐。此下不如先用些瓜果軟糕,暫時頂一頂?”

“甜糕太膩,我便不用了。”寧家是按著時候用膳的,寧杏顏多年習慣,不到那個時辰不會覺著肚餓。此時問話,是想著容洛約莫是因為那大半年沒見著重澈才對他模樣寡淡。琢磨著心思想讓兩人多多相處。撿了信紙納進信封,寧杏顏拒了何姑姑的打算,佯作思索看向容洛,“尚書府離著公主府遠些,重澈回去時估摸著飯菜都涼透了。不若讓他在府中用了飯再回去?”

未等兩人發話,寧杏顏又恍然道:“早晨我不是帶了幾條鯪魚來?記著重澈刀工極好,一會讓廚子剃了鱗片腑髒,備了姜絲熱酒,讓重澈細細分了魚肉,正巧能做燴生魚。”粲然一笑,寧杏顏看向重澈,“從前春獵咱們便是這般吃的。倒是不知,尚書是否還能屈身為廚?”

寧杏顏平日裡心思淺顯得緊。但真耍起花招來也是做足了樣子,這廂一通不顧及容洛的發問,瞧著有些急惶惶的,卻不曾有突兀的感覺,反而讓人以為,她是一早就打了讓重澈做生魚的主意。

瞧容洛無奈放任的模樣,重澈垂首,含笑道:“多年未做,大約會手生些。”

便是答應了。

容洛亦無異議。彼時公主府的事務是寧杏顏打理,宴客談話也都在府內。只要不是生了沖突掀了公主府,寧杏顏如何她都不會插手。

不過重澈留下,籌謀便不好再繼續下去。三人敘話時秋夕同何姑姑一塊將東西收拾齊整,名錄等等都被裝了銀匣鎖起來。

晚膳很快被安排下去。廚下備了龍井蝦仁,櫻餅,素什錦與八寶珍珠飯,因燴生魚得新鮮最為美味,鯪魚便是最後才被送上來。細整褪了皮的魚肉一條條陳在盤中,旁又備下了一柄匕首與彎刀。意味上算是應了“君子遠庖廚”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