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11.9晉|江獨家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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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11.9晉|江獨家發表
◎清理。已替換)◎
針對十分明顯卻也格外莫名。容洛與他相視, 笑意一深,眼中微微帶了一點兒探究,道:“不知則不言。七弟何以覺著本宮有顧忌?”
“弟弟聽皇姐所言, 覺得皇姐胸襟與其他姊妹大不相同。倒與父皇頗為相似。”容毓崇看見她眼底露出來的情緒,並未迴避。手握書卷,容毓崇面上溫雅些微一晃,餘光看向容明蘭,笑道:“不知是不是因為皇姐與父皇都是皇祖母親自教養的緣故?弟弟聽聞,皇祖母教導父皇與姐姐的方式是一模一樣, 除平日裡一般背誦的四書五經以外, 尚要背下朝臣上的每一張摺子。小至請安折, 大至邊關奏章、民生請表, 每一字皆要清晰通徹, 便是連紅批都不許放過——縱觀以往,這般的對待似乎也只有皇姐與父皇得過。當真是叫人羨豔。”
容洛原先還對容毓崇這突然刺到眼前的利芒感到奇怪。只想這孩子會否是由字輩被剝生了不滿, 可現下聽完這一番話,容洛倒覺著那字輩一文不名,亦不是容毓崇橫出挑唆言語的理由。
況且,若只為了“明崇”二字,他也不值得說出這樣的話來。
容毓崇眼下同容明蘭相交甚好,容明蘭又多多依靠於謝家。提起舊事,將她與皇帝擺在同一位置貶低容明蘭, 虧損的只會是他自己——沈妃不受寵愛,為在宮中有他一席之地, 他決計要抱緊容明蘭這棵大樹。但, 他心思如被容明蘭得悉, 所有安穩都會瞬間坍塌。這宮中各人都會看臉色, 沒有容明蘭的庇佑,各宮的姐妹弟弟都會調轉態度,宮奴們雖面上無異,心底也不會再把他當回事。容毓崇聰明絕頂,極善隱忍,又怎不知這點道理。故而,容洛即便探知容毓崇想離間她與太子關系的心思,卻也還是有些摸不清情勢。
“背摺子有什麼好羨慕的。”輕輕一笑,容洛寬和道,“當年朝中不穩,祖母疲於替父皇相看,太傅為男子,於本宮而言多有不便。且那時本宮年幼,四書五經背下幾章簡明的已屬不易,祖母一時半會兒尋不來女先生,也難一字一字教本宮念書。迫於無奈才讓本宮讀的摺子。又哪裡與父皇背誦奏摺是一個用意?七弟如是想背誦摺子,其實也有法子,不過卻要等到你四哥哥封太子府才成了。”
容明蘭在治水賑災上立過一功,年後在外封了太子府,他便可以入朝聽政。那時容明蘭也要開始寫正經的奏摺,故此才有容洛這一說。
早被容洛與容毓崇的談話引得豎了耳朵。這廂聽容洛點到自己,容明蘭一怔,轉眼望著容毓崇,沒有出聲,含笑沉一沉首,又將視線調回了其他幾位弟弟身上。
並不明確的應承給日後留了推脫的餘地,但也是理所應當。奏摺上呈,除自家黨臣彼此知悉摺子內容之外,便只有皇帝可以審閱。給一個以後有可能與自己爭個高下的弟弟看?容明蘭覺著不可能,容毓崇到底還是外人。
而且……他也不知該如何回話。
虛睇一眼容洛與容毓崇,容明蘭目光碰上容洛考量的視線,倏地收眼。隔著案幾一點容明轅的習字,強做冷靜道:“這個‘德’字中間,少了一橫。”
容明轅在練容毓崇問的那一句。見容容明蘭探手指出,他偏首過去看了一眼,笑道:“皇兄也曉得這少了一橫。”隨即用墨筆添上。新墨未幹,泛著一層亮光,尤其惹眼。
話中自然有深意的。不過容明蘭心內虛軟,注意力全在容洛身上,並未聽出容明轅話裡暗指他缺德,與容毓崇聯手試探容洛,不顧從前容洛處處相幫的含意。只是低低嗯了一聲,在案上隨意撿起一本《周禮》掃視。
容明轅能看出來,容洛又何嘗不是一目洞悉。但容明蘭與厲美人一脈相承,尤愛多心這一點她也是知道的。睨一眼容毓崇,容洛稍稍蹙眉,往前踏出一步,她還未言語,旁下沈妃派來照顧容毓崇的胡奶孃神容頗為誇張的幾步跨過來,握著容毓崇的手臂將他往後一拉。連連賠罪道:“大殿下莫怪。七皇子素來好讀書,近日總說書章煩悶,想換點別的書讀一讀。前時又聽宮裡的姑姑說了皇太後從前教導殿下的事,對摺子的行文頗為好奇,方才說了這話。”
愁眉深鎖。胡奶孃側目一掃容毓崇,福身小聲道:“大殿下大人大量。”
一臺戲算是唱到尾了。容洛凝視胡奶孃,擦過耳旁的每一字都昭顯胡奶孃說話的功夫。三言兩語不僅讓挑唆成了孩子心的好奇,還解釋了得知往事的來龍去脈,更讓她連“小人”都做不成。
“七弟好學,本宮清楚。”粲然莞爾。容洛並不計較,胡奶孃無過,終究只是陪著容明蘭和容毓崇演戲罷了。她倒不至於為難胡奶孃。金珠步搖一動,容洛步向容明轅:“戰戰兢兢地,本宮又不是勾魂的鬼剎。”
微微挪膝往案角坐了些。容明轅瞧著容洛在一旁跪坐下來,遞了他謄寫的字句到她眼前,低笑允首,“阿姐自然不是。”頓一頓,他又嬉嬉然道:“便真是勾魂的,阿姐也該是金身女菩薩,月宮嬌仙娥,任人一瞧就三魂不見七魄,謂之——神都沒了!”
話說的極可愛。容洛聽聞,當即不由一笑。旁下的宮人平日裡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一聽也忍不住笑出聲來,瞬時滿殿和樂。
嗔笑回應幾句,先前不愉也翻了頁。先查了容明轅的背誦,容洛為了不顯偏頗,也讓幾位弟弟來眼前背過一遍,再語氣柔和的中肯評價了幾句,天色漸晚。容洛便吩咐了何姑姑去準備抬輿,同容明轅一同返回羚鸞宮。
從東宮去羚鸞宮是得經過向淩竹所在的慈仁宮的。容明轅轎輦走在前頭,容洛其後,本走得平穩,忽然容明轅高聲停了抬輦宦官的腳步,容洛還未問話,即見著容明轅的轎輦轉過頭來,而容明轅一邊擺著手一邊同她的轎夫催促:“咱們換一條路走。快走,快。”
容明轅一副緊張模樣,容洛奇怪,轉眼輦乘便調了方向,快步穿出前方拱門,擇了一條遠路繼續前行。
“慈仁宮正在收殮宮奴的屍身,四五個裹著白布放在宮門前,實在晦氣。”容明轅沒見過死屍。乍一下看見,是被驀然嚇了一嚇,面色也有些畿白,“虧得阿姐沒看到。那收殮的公公也太窩心了,處置了還不將屍身撤下去埋了,當真……”
似乎想起了不好的東西。容明轅眉眼一下皺起,偏了頭同身邊的小太監議禮命令道:“回頭你去給崔公公說一聲。”
議禮應了。
注視容明轅半晌,容洛斟酌道:“這倒不是緊要的。你臉色看著不大好,怕是先回宮裡讓盛太醫開一劑安神的方子用了吧。我沒瞧見,也不害怕這些,你不必顧及我,快些走便是。不用強撐。”
死人容洛見得多,早有一副鐵心腸。容明轅怕容洛害怕,一直強定心神。現下聽容洛關懷,又見她一副平淡的口吻,也信了不是假話。猶豫一會兒,他點了點頭,讓抬輿太監往羚鸞宮疾步行去。
指了婢子春日去請盛太醫。容洛一行人仍是不疾不徐。此時已是酉時上三刻,各宮準備著晚膳,宮道上唯有稀稀落落幾個宮奴。天色或明或暗,灰藍色的天際染上橙緋霞光,燕雀自光中穿過,急促歸巢。
“皇後還是心急了些。”瞧容明轅走遠。手背支著鬢角,容洛沉眸,突然開口,“皇上的旨意才下去。她便忙著清理慈仁宮,警告內裡了。”
宮中為防屍變生病。處置宮奴前都安排好了事後料理的程式。收殮掩埋,安撫生者,職務頂替等等一應做好了準備,哪會讓死屍橫陳宮門之外讓人瞧見。不過是向淩竹知道宮中出了奸細秋後算賬,順帶藉此告誡後來服侍的宮奴與投靠謝貴妃的宮妃罷了。
再則,估摸著也有些宣告她地位不可動搖的意思。
“娘娘是趕著回宮看熱鬧呢。”何姑姑緩步跟在容洛身邊,“曇花一現,那一現終歸是最好看的。娘娘養花多年,這時開了,不看太過可惜。”
謝家已經蓄力多時,容洛半年多的籌謀也並非玩鬧。雖如今向淩竹仍是回了內闈,但她也再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這一點,容洛心知,何姑姑與容洛一眾親信更是諗知。
“是該看一看。不過終是得小心,她捧得起向氏,心氣可不是尋常宮妃可比。”轎輦前行。容洛目視前方,不遠處的宮門前有一位老嫗小心地撐著竹杆掛起一盞小小的燈籠。燭光微弱,依稀照亮宮門上“隆福宮”三個大字。
容洛六年未曾再步入此地,行路更是繞著走。今時一見,微微一怔便避過臉去。對何姑姑吩咐道:“今日本宮見父皇,崔公公有意透露選妃的事,內中似乎已經知道本宮與明蘭多有親近來往。但明蘭模樣驚異,並無虛假,可見此事不由他洩露。你之後仔細查一查府中,萬萬不要驚動父皇派來的那幾人。”
【作者有話說】
作者君免疫力不是很好,秋冬一大意就生病。發燒重感冒兩天,今天感覺好一些,堵鼻子咳嗽著碼完這一章,修改完那一刻瞬間就感覺自己金剛附體了咩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