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11.9晉|江獨家發表(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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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11.9晉|江獨家發表
◎源頭。已替換)◎
將信箋仔細看過。厲美人看著侍婢為重澈布茶, 手下輕輕折起信紙放回信封。
“這樣的訊息,依妾身來看,還是先生自己交給大殿下為妙。”攏一攏衣袖。厲美人斟酌再三, 把信推回重澈眼前,“妾身雖知曉‘那一位’的些微線索,也等候著某一日告知大殿下。但先生信內所寫明顯比妾身所知更為有用,先生想來也十分需要這一物。大殿下如今與先生多顯生分,若先生親手將此交到殿下手裡,殿下必然能夠明白先生好意。與先生一脫齟齬。”
她與重澈並非共謀。重澈遣她辦事, 不過是因為前時二人達成的交易——向淩竹已經出宮, 向氏被謝家與容洛牢牢盯上。來日若非生變, 境況幾乎一望可知。容明蘭現今仍是向淩竹子嗣, 向淩竹倘若不再為後, 容明蘭定然只能依靠容洛與謝家。
此中計較雖是所得大過失去。但她也不能全然信任謝家。因此,她請重澈作為容明蘭一時幕僚, 輔佐容明蘭直至明年夏日。夏時是容明蘭誕辰,誕辰過後,皇帝便會為他在宮外賜下太子府邸,他亦可開始參與朝政,擁有自己的勢力。可念及容明蘭年少,她也十分放心不下,只能讓重澈教導他一幹朝政事宜。
重澈是皇帝眼前紅人。一年內連連升遷。她去請託時本不報多大希望, 但他卻答應下來。要求僅僅是替他關照容洛,收集皇帝在枕塌邊無意透露的、關乎前朝的訊息——她本為容洛所用。宮妃如今已無明白陣營, 訊息收集易如反掌。如此劃算的買賣, 她自然答應。
偏首看向走進偏殿的容明蘭, 重澈語氣平淡:“娘娘多慮。”接過容明蘭遞來的文章, 他唇側笑意裡含著一絲冰冷,“臣與明崇從未生過嫌隙。”
一聲“明崇”恰到好處。同時也提醒了厲美人失言。口齒微微張開,厲美人瞧著重澈翻動紙頁,驀然間想起他是很少提及容洛的。大多關於容洛的話語,都只限於容洛如何籌謀。而關於其他,她是再未曾聽聞。就連偶爾容明蘭詢問起容洛,他也是很淺薄應承幾句,而後調轉話頭。
似乎非常不願提及容洛。
——然他與容洛之間的關系眾人一望可知。他也從未流露過一分不喜容洛的心思或神態。是處處為容洛著想。
兩種姿態,厲美人睇一眼重澈。不得不奇疑起來。但這樣的問題於她而言根本無關緊要。聽聞他再次將禁臠訊息託付於她。徑自收好信件,她也不再留戀這閑碎的疑惑。快刀斬斷思緒,厲美人於一旁聽著重澈指點容明蘭。心下估計著文章裡每一句話或可帶來的好事和惡果,不時敘說幾句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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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澈與容明蘭及厲美人的關系,容洛不曾知悉。自那日口信傳入謝玄葑耳中,謝家便按著她的吩咐做出了行動。而吳海蓬亦在看見信箋的□□日後投靠了謝家。連夜默出了向氏的第二份名錄。
第二份名錄不似第一份一般單純涉及了銀錢。內中各人幾乎都是撐起向氏的樑柱,為向氏在朝中所做更是可怕之至。買官,賣官,收受賄賂,狎妓營私,將宮中每季更換的紙張布帛等尋常之物收集並二次販賣……權貴與商賈勾結,寒門巴結京官,種種牽扯盤根錯節,足以讓朝中迎來一次巨大的清洗。
世家原是不看重這般小族。謝玄葑亦從未將皇後與向石瑛放在眼中,如今知悉區區小族幹出這番禍事,深覺悚然。在翻閱過內中事件後,謝玄葑立即讓謝家最重要的幾位幕僚臣子來謝家議事。更讓孫子謝攸寧抄錄名錄,即刻送往明崇公主府。
容洛今日本是要入宮給謝貴妃問安的。沒想臨著府門,便撞上了急急趕來的謝攸寧。
在旁下耳語幾句,瞭解了謝攸寧今日的目的。將他請到水榭,容洛屏退左右,只留了何姑姑與秋夕在一旁伺候。而恆昌領著春日,在廊下走動望風。
“工部主屯田水利,工程營造,本也是極大的便利。我原想他最多能知悉官官相護,卻低估了向氏的膽大妄為。”摺子來回翻動。上書一字一字盡落入容洛目中。烏黑的筆墨與頁上硃色的圈點著重映在瞳孔中,溢位深深的譏諷,“二品至流外九等,州官,地方員外,邊域商賈。難怪短短五年,向氏便到了如今的地步。”
前世向淩竹死。向氏雖被打壓,卻也不是完全敗落。向氏長子得知帝王對家中的不喜,自動請辭出任外州,保下了向氏的嫡系一脈。她當年扶持九皇子時,還聽聞外州的部下告知向氏殘餘在州外的奢靡。但細查卻無從得見他收刮百姓,想來便是靠著這早年的骯髒積累。
“盛越快,衰越快。向氏根基不穩,用這偏門的法子只會造惡果。”白衣冠玉。清逸的面容上沉色濃鬱。謝攸寧站在一旁,眉心緊擰,“祖父有意參奏,但此事由你所起,亦是因你而得知。祖父要我問一問你,此本,參或不參?”
扳倒向氏於謝家來說有利無害。向氏一眾佔了朝中往來南北的肥差,做得卻是最齷齪的事。不說顧慮百姓,便是念著如今謝家與重家爭鬥拉鋸,將向氏家臣如數趕下朝中文臣職位,換上自家的人,於謝家都是好的。
一頁頁往後看去,容洛蹙眉,並未抬首:“自然要參。”頓一頓,她停止翻動摺子,眸色一深。揚眼望著謝攸寧,“但絕非此時上奏。”
敞開的折頁上記著幾人的名姓與所做之事。細小的正楷一路細寫下去,將作大匠,下都督,太常少卿……一應名姓皆熟悉過分,所做所為雖比之他人並無差別,但容洛卻從此得知向氏的狂妄有皇帝的縱容。
至於為何放任,這實在是一目瞭然——向氏的作為不止限於長安當中,三百三十六州不知多少小官攀附討好。廟堂勢力已經明確,如想要更多的權利,皇帝必須放眼於其他的州府。可他自身無法動作,便只能令心腹隱藏身份,潛入向氏,借向氏的手來攬權。
這使名錄的存在變得尤其複雜。個中勢力分佈必須細化,也必須分辨出當中哪些人是皇帝一黨,哪些人又是向氏一黨。倘若不能辨認出,名錄隨意呈上,皇帝絕不會順著謝家的心意行事。反撲包庇也未可知悉。
名錄落入容洛手中時,她對此尤甚意外。卻也做了最仔細的計較,處處籌謀至今,也是想將向氏一舉推翻——她並不想給向氏茍延殘喘的機會。一絲也不想給。
見謝攸寧眼中困惑。容洛未急著解釋,招手讓秋夕去取來紙筆。繼續道:“近日向氏連連受創。父皇已對我疑心,如是外祖此時動手,必難以免除懷疑。我遭受忌憚多年,不曾恐懼。但家中重臣不在少數,無論顧及政業或是性命,奏本都得再三考量,先謀後動,萬萬不可操之過急。且名錄中人並非全為向氏行事……”指尖在將作大匠於物生的名字上輕輕一劃,紙頁上橫出一道痕跡,“便如於物生此人,他既是向氏家臣,亦是蕭氏幕僚,身份從來不明確。倘若草草奏本,你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