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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道不同。◎
他的回話在她意料之外。稍微怔神,容洛古怪的蹙起眉頭,“你方才不是說要去給姑姑送藥?”
好好的,突然跟她說想送她回宮,重澈這是在打什麼主意?
“藥已讓白鹿送去。”見她這模樣,重澈倒是不甚介意地傾唇:“去年野獵後,臣就去了金陵,與殿下算起來也有好半年沒見。金陵風物多,淩月幾人不肯聽臣說也罷了,殿下也不願聽臣囉嗦?”
他話裡暗含了幾分揶揄的抱怨,側邊又從薛淩月幾人暗道了她與他相視十數年的情誼,調侃她對他防心莫名,倒是讓她難以拒絕。
“難怪,不是蘇繡入宮的日子,你手裡也有了。”在領角浮躍的海棠繡紋上摩挲了一會兒,容洛也記起他去了金陵的事,當下頷首,對何姑姑道:“那便不用轎輦了。這一段路長,也能好好聽聽重侍郎在金陵所歷。”
何姑姑頷首退下去。過半會兒,她吩咐好下僕諸事,打著傘從階下上來,撐舉在容洛頭上,伺候容洛回宮。
說是要與她敘話,真上了路,重澈卻半個字兒也沒說。只是撐著傘,與她步調齊平的靜默走著,目視前方。
他不說話,容洛倒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重生回歸,她也沒有失去往後十三年的記憶。十四歲的身軀裡藏匿著二十七歲的魂魄,也藏著關於她與他的過去。
她始終不知,他明明清楚九皇子即位於自己來說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卻為何還要與北珩王聯手篡位。分明只要九皇子登基,她便可脫離苦海,擺脫那被血染透的“公主”二字,再也不用再成為帝皇的傀儡。
他最清楚自己的痛苦,也與她約好會成為她的助力……為何,最後卻拋棄了她?
重生這一日多,她每每想起,都是一個答案——她不知。
路過太子所住的東宮,郎朗背書聲從宮內傳出門外,重澈腳步一頓,望著高牆,道:“太子果真勤奮。”
容洛也停了腳步,立在宮牆下。聽了許久,從讀書聲裡辨出兩道不同的聲音,不由奇怪地對何姑姑問道:“這兩日大雨,謝少師和諸位先生都不入宮,是誰在教明蘭念書?”
“太子勤奮。”何姑姑日日穿行宮中,大小事都通曉,“先生雖然因大雨難進宮,但念及陛下和先生教誨,總會自己念書。若是殿下聽出兩個人的讀書聲來,那大約是七皇子。七皇子開蒙晚,功課似乎不大好,太子心善,一般都會帶著各位皇子的。”
太子說的是容明蘭。他是皇帝的第四個孩子,生母是厲寶林。因為皇後無所出,便從厲寶林處抱了過來。在他之前的三位皇子或死於連隱南手,或不慎夭折,如今他是皇帝庶子裡最年長的一位。去年春天,在朝臣提出“無可立嫡子,便立長子”後被立了太子。他才幹卓越,心機靈敏,倒也擔得上這個身份。
至於七皇子,則是沈妃所出的容毓崇。沈妃多病,不受皇帝喜愛,牽連了他,直到七歲才上了學堂。本來也該從“明”字輩的,但為避容洛的封號“明崇”,便被改去為“毓崇”。因這事,朝野內外,無一不是說皇帝有多麼寵愛她的。
但容洛清楚,這只是皇帝為了鬆懈謝家的手段。容毓崇是個不受寵的庶子,改字輩也就改了。換做嫡子……呵,那怕是得徹頭徹尾的改了她的封號了。
“說起來,十皇子似乎快回來了。”重澈望了宮牆一會兒,扭頭對她說道,“前日下朝,聽戶部的人說起。說林太醫給陛下的信中提及十皇子身子不錯,陛下召他回長安陪伴謝貴妃,不知殿下是否聽聞?據說十皇子聰敏過人,也不知道跟太子一比,誰輸誰贏。”
聽他提及自己遠在南疆的幼弟,平靜的顏容上陡然閃過一瞬間的驚怒。若非對她注意仔細,是如何看都看不出來的。
她重生回來,還未適應。這日下來突發事情許多,心神又被分走,自然也記不起這一年,她的弟弟容明轅要回長安。
“本宮聽說了。”披風的遮擋下,容洛的指甲紮入掌心裡。疼痛抑制了憤怒,容洛轉眼看向重澈,“有何可比?明蘭參通齊家治國平天下,學的是為君之道。明轅修習為君為民為社稷,要學的是為臣之術。他們道路不同,相互比較無一分意義。”
重澈低眼,與她相視。許久後輕輕勾唇:“確實,要與太子相較,怕是隻有殿下能擔此重任。”
容洛靜默看他。
半晌,她移開眼,繼續往前走去。
何姑姑跟上,被她錯手拿走手中的紙傘。抬眼看向容洛,容洛偏首一低。
明白了她的意思,何姑姑後退幾步,領著轎輦從她身邊越過,先行一步。
“重澈,你一直慎言。”容洛邁過拱門,“拿我來跟太子比較。這話要是被哪個有心人聽到,來日就可以做他掌中利劍了。”
重澈輕笑,“殿下是連隱南養大的,怎會有辱她千古一帝的名聲?”
直呼皇太後連隱南的大名,宮裡宮外,也就只有他這一個臣子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