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信 願祝君如此山水,滔滔岌岌……(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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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不信 願祝君如此山水,滔滔岌岌……
碧紗秋月, 梧桐夜雨。
朱雀大街上的繡華閣仿若被層層回轉的階梯一分為二。
樓下喧嚷熱鬧,來來往往的貴夫人與妙齡小姐談笑著挑選衣飾;樓上卻是靜謐安然,二人對坐窗前悉聽雨聲。
姚醉藍繞過桌邊剔亮燈引, 暖色燭火晃晃悠悠地籠罩著這一方天地。
她望著窗外, 指尖輕點賬本, 放緩了聲音道:
“先前想往青州去,是打算求個安穩,了卻餘生。”
“可帝都是我娘親從平民女子熬成女官又做大生意的地方,繡華閣是我們母女的畢生心血,哪是這般輕易可舍棄的?”
“我雖沒什麼才學, 不懂什麼哲人賢者的教誨,但定國公是收複寒北郡的英雄, 容家是大雍的保護神。”說著, 她的耳尖微微泛紅, “這點子道理我還是懂的。”
嶽銀朱欲出言, 又默默閉口。
“銀朱,遇見你們之前,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般緊要,從未想過能與神仙人物相交,還得了你們的看重與欣賞。”
“我珍惜這一切。不是繡娘姚氏的朋友,是掌櫃姚醉藍的朋友。”
雨聲淅淅瀝瀝,細密連綿地敲擊著窗紙。
“定國公出身名門,銀朱飽讀詩書, 卻也不要將我一個寡婦小瞧了去!”
她的眼角留下了歲月的印痕, 桃花般的眸中似有點點星火燃燒:
“你說,你想要女子不必招贅便可繼承家業,不須嫁人便可自謀誥命, 不依家族便可掌握命運……”
“那麼多宏願,我其實根本不信。”
“這世道就是如此,女子是陰、是臣、是下、是內。在這以前那麼多朝代從未有人做到過,難道今朝就能有天翻地覆之變?”
“然而、然而。”
“那種想要為之付出的心緒油然而生,我總是想著我得做點什麼、我能做點什麼。或許像我娘說的,我長著張精明的臉卻真有著愚蠢的心。”
“我好似很輕易就會被蠱惑。”
姚醉藍抬手撫過發髻,從中抽出那支東陵玉纏絲曲簪,摩挲感受著其上凹凸不平的觸感。
“這銀絲細又小,不足以打成鎖或項鏈,富貴人家相當瞧不上它。直到它纏在這簪上,雖然要經過錘煉變形,但展現出最美的一刻了。”
“應是值得罷。”
“我不知道這樣抉擇對不對,可是帝都留下一個謹慎能幹的人總是好的。我鬥膽敢說,我是能夠挑起大梁的心腹。”
“讓我留在帝都罷,銀朱妹妹。”
嶽銀朱仰起下頜,紅瑪瑙耳墜隨之輕蕩,盈盈杏眸好似被熊熊燃燒的烈火燎出了潤色。
她的聲音柔婉,卻很堅定有力。
她說:“固所願也。”
春日總是多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