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手點瓊姿 金鳳出雲滾玉步搖壓不住瓊……(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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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手點瓊姿 金鳳出雲滾玉步搖壓不住瓊……
姚醉藍是頭次入宮。
她不是不知曉自己已過世的母親, 曾為這高牆金瓦內的一局司制,藉著那萬裡挑一的繡工手藝在天下富貴榮養之處風光過。
只是,穿過曲折廊橋, 目睹雕樑畫棟, 迎見班直換崗……一路上威嚴綿延的朱紅色難免壓得她心底沉沉昏暗。
素日裡人情練達又長袖善舞的姚掌櫃, 亦是不由得悄悄掙紮著在自己的眼角眉梢長出些許惶然。“姚姐姐,莫慌。你我今日是同行而來,我一直陪著你呢。”
姚醉藍的腳步未停,卻沒忍住偏頭看向身側出言之人。
或許可以說,那是繡華閣另一位少有人知的掌櫃。連這宮裡的人都以為她是自家的親眷。
說不上是被定國公府的名頭打動, 還是逐漸折服於二人投緣的相交,總之朱雀大街上的繡華閣並未如期閉店, 反而因著更大的靠山與進貨渠道, 愈加被經營得財源滾滾。
姚醉藍的聰敏足以令她感知到風雨欲來的不安, 自然不會令她錯過定國公府眾人籌謀已久欲成大事的氛圍。更何況, 他們顯然就沒打算刻意隱瞞。
就如同嶽姑娘所言——我們互為摯友,自不該排你在外。普天之下如你我一般才能過人的女子並不少,卻唯有在此處能夠真正地接受自由而放任喘息。
“姚姐姐,莫慌,我們跟著國公也是在為世間女子謀求出路。這條路你我同行,我一直陪著你呢。”
姚醉藍不像她一樣讀過很多書,也只是會認字罷了,其實並不理解兒子常常唸叨的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
可那時候, 精明不肯吃虧的姚掌櫃不知怎地頭腦一熱, 就鬥膽跟著她一步步混成了定國公的“友人”。
這樣的事兒她從前怎麼敢想?
現在憶起來,姚醉藍仍然覺得自己可能是中了什麼南疆來的蠱。一個帶著小兒獨自打拼的寡婦就這樣貿然闖入權貴地界,真是太出格了!
而偶有往國公府上小聚議事, 直嗅到少年人、青年人們一往無前的昂揚勇氣,加之耳聞那位平陽郡夫人在青州的大展拳腳,姚掌櫃好像又不覺後悔了似的——
算啦,她們都是好孩子,更是憂國憂民的好人,自己能跟上了她們也是無比地幸運。誒,新進的綠緞子不錯,正好拿來給銀朱做身衣裙。
果然,綠色很襯她。
那條墨綠織錦流雲裙算得上是圖案繁複又顏色深邃,入宮覲見穿最為相宜。此刻看去,她卻穿出了飄逸的味道,恍若真如天邊流雲,是宮牆怎麼也鎖不住的人。
她是那般鎮靜。而自己虛長她好幾歲,反而要依靠小姑娘的安撫才行,想想實在有些羞愧了。
嶽銀朱其實倒不似姚姐姐猜想得那般沉著平靜,她的心底也在緩緩沁出絲縷緊張。
畢竟貴妃如何只是她們的推測,後宮其他人是否與貴妃同心也是未知,宇文辰的眼線會否在宮中無處不在,若真為鴻門宴又當如何應對……
入宮不得佩刀帶刃,故而銀朱的腕間並未有袖箭相伴,雖說面上神色不顯,但著實讓人安定感少了好些。
果然,唯有足以完全掌握自己的命運才能安心。
立於殿外等候通傳,又跟著侍女跨過重重門檻,嶽銀朱抬眼便見衍慶宮主殿青磚鋪地,明珠飾牆。
即使她近來已算是出入權貴之門,到底還是頭次入宮,方知這皇城的奢豪絕不是一等公侯可比。
“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倒是不曾聽聞繡華閣原是兩個美人兒做主。來人,賜座。”
“多謝娘娘。”
李德妃眉似遠山,丹唇淺笑,鬢戴簪花元寶冠,瞧著不驕矜也不張揚。
姚醉藍不敢冒犯,只抬眼時瞥見,剎那覺得德妃娘娘與嶽銀朱有著說不上來的點點相似,只是上首之人語態間似乎更含一分哀愁。
因著娘娘說想做些帝都流行的式樣,她立時吩咐同來的女僕取出箱中衣衫,從翡翠煙羅綺雲裙,到緋紅繡金蝶錦袍,再到牡丹鳳凰紋浣花錦衫等,一件件奪目非常。
待到細細講解展示開來,嶽銀朱見德妃眉目間似有睏倦之意,便使了眼色給姚姐姐,自己適時開口轉了話題。
以近日的詩宴與趣談作筏子給娘娘解悶兒,還真使她來了些興趣,和顏悅色地與座下的民女敘了會兒話。
嶽銀朱心下了然:德妃怕是隻為借個名頭來召她們入宮。那麼,正主或許差不多該是……
“貴妃娘娘到——”
“民女參見娘娘。娘娘金安。”
“都起來罷。德妃姐姐好雅興,大清早就召了宮外的繡娘來做衣裳,怎麼,她們的手藝莫不是真比宮裡的強?”
普天壤其無儷,曠千載而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