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難自抑 長指轉了轉墨晶羅漢珠手串……(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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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難自抑 長指轉了轉墨晶羅漢珠手串……
“死了?!”一行人異口同聲。
段正明更是直接掙脫阻攔, 沖上前攥住了她的肩膀,那力道大得嚇人,襯得如夢更顯瘦弱。連他身後案幾上的碗碟皆被帶落, 碎了個七七八八。
容暄拎著斬弦輕巧起身, 抬手以刀鞘去遮擋落地又飛濺的碎片, 免得會劃傷身側之人。
因著習武之人少佩手飾,她頗覺不適,修長手指轉了轉腕上那墨晶羅漢珠手串,又撫過墨玉如意紋扳指,即隨手摘下把玩。
而她那雙狹長鳳眸卻在三人身上來回打轉, 宛如涼意凝實,倒令楊老闆覺得先前殺人之厥詞未必非真。
段正明觸及主君視線, 立時整肅神色, 退回原地。如夢則始終神態如常, 略帶輕嘲, 未摻絲縷異色。
可容暄邁步向前間,掠過的眼神不知在何處反複流駐,目睹了有誰的微微顫抖難自抑。
她心意轉圜,放棄了拔劍威嚇的打算,轉而隨口詐道:“如夢姑娘仙姿佚貌又臨危不懼,著實令某佩服。只是騙錯了人實在不妙。不如和你先交個底兒,我們是來尋親的又不是尋仇的,小段姑娘若是安然無恙, 必有重謝。”
說罷, 隨手向前一扔,回身入座。
她順勢接過祁少微遞來的酒杯輕抿。
如夢下意識接住被拋進懷裡的扳指,見著應是名貴之物也沒敢放手, 生怕摔碎了。
只是她顯然不信:
“那小丫頭出身雖算不得窮困,但能打個銀鎖已是勉強不錯,絕對用不起這種品相的玉石,你們又是她哪門子親戚?”
“再者說,夏氏的下人明明白白說過她已經父母雙亡,連唯一的哥哥都被趕出城外不知所蹤,不是瘋了就是死了。這位爺卻是何等的富貴,她估計八輩子都攀不上。”
段正明聽著有所明悟,欣喜道:“我就是她哥,你若不信大可以去問她!這個銀鎖正是當年爹孃為我們所打,我這個和她那個一模一樣啊!”
他挑開雪青色的衣領,露出一個小小銀鎖,看著果真有些年頭了。
楊老闆其實也同如夢一樣半信半疑,可自知惹不起貴人,忙著明哲保身:“哎呦,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呀!如夢,你別耷拉個臉,這是大大的好事啊!我這就去找小段,您幾位且稍等啊!”
如夢伸手去拽她的衣袖,可到底沒攔住。
“段正明,給如夢姑娘看座罷。”
“誒!”少年樂顛顛地搬來椅子,絲毫不顧她推拒,一把將人按坐下,態度簡直是大有逆轉。
如夢一句“使不得”還未出口,就聽得那位倜儻的郎君輕聲問:“勞煩姑娘了,可否請您先講一講當日救下小段之事,不然她兄長實在是擔憂得吃不好也睡不好。”
她有些信了,遂頓了頓,斟酌著出聲:
“那日是夏少爺點了我們姐妹幾人作陪,命我獻舞。我出包房回去換舞服,卻遇上臺階邊幾個人將渾身灰撲撲的小姑娘按倒在地,動作很是粗魯。”
“我瞧著不對,走近細看見是夏家常跟著夏少爺的小廝。他們說是這丫頭家裡惹上了少爺,又是野性難馴,所以給點兒苦頭吃,明日就要拉去賣了。”
“不知怎的,後來跳飛仙舞之時她那雙圓潤的大眼睛始終揮之不去,搞得我心裡不安,想著身邊缺人用,便撒嬌求他將這丫頭留在我這兒伺候,他一高興便允了。”
“這丫頭是個實心眼子,腦袋並不靈光,日日盡揀著粗活兒幹了。可她也算是用心,倒叫我習慣了她的伺候,捨不得叫人把她帶走了。”
雖然一字一句說得幹巴巴,但段正明還是沒忍住聽得傷懷,昂貴的衣袖擦滿涕淚,整個屋子都是他的抽噎聲。
容一與他已是相熟,這些天早習慣了他情到深處必淚流滿面的性子,此刻倒真是難得沒有出言笑話。
容暄放下杯盞,瞥了一眼收斂傲然拘謹端坐的如夢姑娘,胸口陡然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她十三歲就抱刀闖江湖,十九歲戰場殺退敵軍,未滿二十歲又在朝堂漩渦中摸爬滾打。所見眾生百態與民生多艱,一點點打磨出了她的心性與智慧。
此時此刻,她當然足以透過潑辣假面的自我保護窺見一副未被虛情假意的世俗吞沒的柔軟心腸。
十歲的小姑娘能幹多少活計?
十七八的如夢姑娘求生之餘還能多養一張嘴就如此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