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園群芳至 最好幹幹淨淨地送到定國公……

“秦夫子何必待我如此客氣。我阿姐當年拜您為師,學得一手好棋;嫂嫂又待我甚好,您二老為嫂嫂父母,只當我是自家小輩,不必拘束!”

容暄俯身扶起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卻只得如此稱呼。

她自出生以來,幾乎不見外人,連他們二老也不例外。是以二老只知外孫女體弱多病,常常搜羅了天南海北的藥材,在女兒歸家時讓她帶回去。

待容暄“受驚而亡”的訊息傳開,他們也是真的傷懷不已。

她聽母親在信中講,外祖母當時便悲痛到腿軟無力,侍從攙扶下還是磕碰到了手肘。好在無恙。

秦懷仁已是年過半百,見著容暄也十分歡喜:“上次見到你時不過垂髫之年,如今方才即將加冠,卻已成為大雍百姓心中的定海神針,毫不遜於父兄!”

“盤算起來,定國公還未取字。可需要我們給你操辦加冠禮?禮數這方面皆可放心,懷仁自是不會出差錯。”外祖母鄒氏對他亦是笑意滿面。

容暄不欲耽於瑣事,只是道:“今年家中遭逢大變,府中尚且掛白,我也沒心思大辦了。倒是要辜負您二位的好意,實在慚愧。”

秦懷仁聽著也自覺不妥,連忙附和:“這自是應當的。這位小姐是?”

今日唯容暄與嶽銀朱相攜拜訪,容一容二扮作護衛趕著馬車。幾人隨出門迎接的主人一併往秦府內去。

容暄隨之開口介紹道:

“這位嶽姑娘家道中落,自晉州往青州投奔親眷卻遍尋不得,恰巧遇上了嫂嫂。嫂嫂此生唯有一女,卻橫加夭折,嶽姑娘陪伴之下方得緩解痛楚。”

“故而嫂嫂待嶽姑娘甚為親厚,對外只稱是遠房親戚。如今我回帝都任職,嫂嫂便也派人送她同來,想著有我和您在,能護著她見見世面。”

鄒夫人瞧著嶽姑娘姿容秀美,禮儀端莊,也頗為歡喜:“尋雁來信是講過的。我記得你名喚銀朱?真好,聽說你又通詩書又掌商隊,是個有能耐的小娘子呢!”

“您實在謬贊了。小女銀朱,參見秦夫子與鄒夫人。”嶽銀朱落落大方地見禮,並不生怯。

秦懷仁並非古板之人,素日裡也常幫扶家貧不可讀書者,並不拘泥於門第之念。

是以他無甚疑慮,願意為眼前姑娘作保:“小女於青州河東郡也幹了些善事,嶽姑娘那時相陪還能得到她的認可,品德才學想必無需懷疑。為名節計,假稱親眷確是上上策。你便安心住在帝都,以後只當是親戚常走動便好。”

說話間,已是進了正院。

秦府不像容家。秦大儒兄弟幾人沒有分家,容暄的幾位叔外祖父皆是子孫滿堂,算得上是枝繁葉茂的一個大家族。

因著內院女眷多不便輕擾,容暄便就此停下腳步,出言將銀朱託付給外祖母照看。

“我是習武之人,粗枝大葉不懂變通。嫂嫂信任嶽姑娘,教我把容府在帝都的鋪子田莊一併交到她手上。鄒夫人,之前勞您看顧,如今再勞累您交給她,也鬆快些。”

不想鄒氏卻道:“原先確是我管著不錯,只是後來到底精力不濟,便託了二房的大兒媳看著。正巧今日晴朗,姑娘媳婦們盡在園子裡賞景,這不,我打算引著銀朱過去,也好給她露個臉。”

相比起定國公府的寬曠,秦府的院落就顯得緊湊些。亭臺樓閣,湖池水榭,竹林假山,打眼瞧去便知此處適宜曲水流觴,頗顯文人墨客氣韻。

秦氏以詩書傳家,近年來家中為官者雖少,但上至老爺夫人,下至丫鬟小廝,多多少少都能出口成章。

後園群芳畢現,既有百花爭春之態,又有眾女對弈觀花,自成美景。

嶽銀朱甫一與眾人照面,發覺正行著飛花令,忍不住在眉眼間溢位幾分笑意。

“三叔母,這是哪尋來的大家閨秀,倒把我頭上新打的鏤金簪都襯得黯淡無光了!”梳著墮馬髻的長臉女子遠遠迎上前來,說話間笑容滿面。

鄒夫人拍拍嶽銀朱的手,微微抬聲道:“這是我孃家那邊的親戚,本家姓岳,你們喚她嶽姑娘就行。這孩子有才氣,絕不遜色於我女兒。銀朱,這便是我所言二房的餘娘子。”

話音剛落,引得眾人皆驚。

平陽郡夫人便是以文采聞名,鄒夫人拿這姑娘和自己女兒相較,可見著實是喜愛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