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流光織星輝,不住人世間 傻孩子,傻樂……

雲耕雲織, 飛鳥成梭,神女剪破脈脈斜暉,搗搗染染上那重重堆疊的天光錦, 將向長天披一重霓裳, 遠遠瞧那蒼翠的小玉山, 宛如一抹苔痕爬上裙邊。

輕解羅帶, 挑分羅衿, 把霓裳盡褪了,飄飄蕩蕩向濛汜, 金烏西逐銜裳而去, 暮色四合。

“殿下, 看來是你輸了。”

花玦本在喝著酒看夕陽, 聞言眼皮一抬, 立馬放下茶杯, 貌似正經道:“誒,我已非什麼殿下,是山河宮棄仙, 仙友說話當心吶。”

桓容對此並不置喙, 只問道:“神君看著倒是不急, 也不見難過?”

花玦順其言,意味深長地說:“是啊, 我要輸了, 合該是我難過, 仙友又為何沮喪呢?”

桓容愣了一下, 扭頭向亭外的侍女招了招手,請她取一套溫碗注子來,又向花玦從容解釋道:“酒冷飲熱飲皆不宜, 適其中和,還是溫酒最好,且雖入春已久,但小玉山晚風料峭,冷酒多飲了晚上不好安睡。”

他將盛滿酒的影青注子放入蓮瓣式溫碗之中,又注熱水於碗內,都弄妥帖了,才對花玦微微一笑:“對了,方才神君說什麼?”

花玦喝著他溫的酒,也笑了:“不是什麼要緊的話,不提也罷。”

花玦看著桓容手裡的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起初他還有一茬沒一茬地與自己閑談兩句,爾後天色愈來愈暗,他也漸沒了話,垂著頭,酒杯都沒有空的時候。

花玦大約猜著了他的心病,此時卻還不能勸慰,便故意引他說話,岔開喝悶酒的心思:“你們今日打算如何收局?”

“她真的不會來嗎?”桓容悶著一股氣,攥緊了酒杯。

“我不知道。”花玦老實答道,又有些驚訝,“你們不會真的沒有做別的打算吧?”

桓容苦笑著搖了搖頭:“古人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今日也差不多了。既然是想逼一逼她,怎能留下餘地。”

花玦覺得有些好笑,真不知道得是怎麼樣的人,才能逼迫得了盈闕。

他正想著,一杯酒被推到他面前,他抬起頭看向對面,桓容說:“今日賭約若是在下贏了,神君答應作為賭注的一件事,可還作數?”

花玦自然而然地點了一頭:“作數。”

桓容舉酒相敬:“那還請神君在明日重開大典,另封聖女之時,出面安撫民心。”

花玦凝神看他,此話細細玩味來,看透了他的用意。倒是好盤算,誰說未留餘地了,這不是周全得很?

“自然無不可……”忽然,花玦笑意漸深,接著說道,“不過眼下看來是不必了,仙友還是另想一件事吧。”

桓容聽這話突兀又奇怪,正不知是何意思,又聽亭外人聲忽而喧鬧,再見花玦向他抬了抬下巴,桓容會意,扭頭看去。

是盈闕來了。

西陵王本來早以為無望,此時一見陽荔將盈闕帶了來,簡直是喜從天降,在王後的提醒下,忙向盈闕迎去,感激涕泗。

見所有人環繞在盈闕之側,諸人皆無暇問顧她一句,陽荔默默地從盈闕身側退出,想及自己那一封辭呈王上大約已閱覽批複,明日便能發落下來了吧。心中更添悲慼,她正打算獨自下山去。

“可有他職給我?”盈闕問西陵王。

西陵王一愣,聽到這話的人皆一愣。王後反應最快,吩咐侍從請諸位官員大人先去複核一下大典事宜,好再等良辰吉日重行大典。

盈闕說不必,問詢他們:“你們很在意吉日吉時?”若是這些凡人真的很在意的話,那她也只能隨他們等上幾天。

王後想向她解釋,但西陵王怕惹她不虞,更怕她嫌麻煩而反悔,忙給王後使了個眼色,自己斟酌著說道:“那倒不是要緊的,只是夜裡舉行大典不大方便,您看明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