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遍遍清心訣,字字不清心 是你們自己惹……

那姊姊燒掉了從鳥腹中挖出來的布帛, 手一鬆,那已沒了聲息的鳥兒便從窗子裡掉了下去,姊姊洗幹淨了手, 潑掉了髒水, 朝身後喊:“哎呀!鳥兒掉下去, 被一隻狗咬住了……”

正在收拾行李的弟弟聽見了聲響, 忙跑進這來, 從視窗探出頭去瞧,地上已經只剩下一攤血, 和幾根沾了血的鳥毛, 弟弟回過頭, 身後只有一臉驚慌的姊姊。

聖女冊封大典準備得很急, 西陵王日日躬親敦促, 底下人揣測著王上的態度, 心裡免不著嘀咕,這冊封大典本來是明年籌備的,卻忽然提前了一年, 且準備得活像是捉了人來當那聖女, 生怕人半道跑了似的, 如此匆忙。他們私底下這般打趣兒,白日裡還是克盡厥職地趕著活兒。

自那晚之後, 陽荔未再來找過盈闕的麻煩, 盈闕的茶水再沒有奇苦之味, 送來的糖葫蘆也不會時辣時鹹了。聽小百花說, 她是生了場風寒,正在閉門養病。

小百花與往常一樣,依舊來找花簌上下學、做功課, 告訴她很快自己身後便要跟個小尾巴,花簌也很為小百花高興。

桓容忽然與花玦結交做了好友,也成了不流雲的常客,他們吃酒下棋,常打些盈闕聽不懂的機鋒啞謎。

空心歸了師徒盯上了王宮裡的廚房,每日唸完了經,便要上廚房裡鼓搗半日,每一頓飯都能端上來不同的素齋。

忽然之間,好像只剩下盈闕一個人無所事事的,她一張一張地抄默著清心訣,夜裡花玦檢查時,粗粗一看竟有五六個錯字,她輕輕嘆了一氣,又坐回桌前默了一夜。

明明是過著以往數萬年日複一日的日子,卻覺得哪裡不對勁似的。

影卿將一切看在眼中,卻不告訴她,只等著她自己來問。盈闕果然問了,影卿才得意洋洋地說:“我視你情,明若觀火,你啊,只是終於看見了身邊的熱鬧罷了。”

昆侖很靜,是真的沒有喧闐,可昆侖之外,從未少過。九重天有,東望山有,忘川也有,尤是人間最熱鬧。也許有些東西沒有改,但一定有東西變了,她是不會看錯的。

盈闕對著鏡子,影卿在鏡子裡說道:“花玦把你帶來這裡,留在這裡,他是不會害你的,你不要慌。”盈闕還是怔怔的,若有所思,影卿也不深勸,只笑眯眯道:“我幫你算了一下,再有七萬遍清心訣,你便可將欠白澤老……帝君的賬給還清了,日後每日便只需抄百遍哩!”

盈闕頓時什麼也不想了,只想嘆氣。

大典那一日不緊不慢地到來,西陵王終於頒下詔書,將聖女之選昭告西陵。

然這一封詔書下來,無人不驚。

上一任聖女早年收養了一個小姑娘,當做傳人對待,從小養在宮裡修行,至今已有十來年,早已是國民認定了的新聖女,正是陽荔,至於那詔書裡說的……盈闕?那是誰?誰認得?

況且,宮裡還有些不幹淨的流言,流言糾纏著的便是那盈闕一行。如此一個不明不白的人,豈堪當聖女,侍奉神明?

國民一時混亂不已。西陵王又不急不緩地再下一封詔書昭告西陵,說不久前西陵雨雪,是三百七十餘年來,昆侖神明降臨之後的第一回雪,便是為了送神明使者降臨西陵,正是那位盈闕姑娘。

於是迎那位盈闕姑娘為聖女,一下子便成了神諭,便成了民心所向。

西陵王帶領著王後,及一幹朝臣,浩浩蕩蕩地前往不流雲,要去請盈闕參加大典。

此時盈闕在不流雲中還不知此事。因為花玦今日早早地便去赴了桓容的約,於是家裡只剩她坐在風口裡發呆。

西陵王來時,只敢在外面敲敲門,並不敢推門進來,盈闕也不想理會他。最後還是跟著桓容一起來的花玦,替他們推開了門。

其實西陵王在此之前一直不曾告訴盈闕請她任聖女之事,是因為聽桓容說過這位仙尊的脾氣,早說了定是要被她當堂回絕了的。

他想讓盈闕無法拒絕聖女之位,便在大典當日才告知盈闕此事,他原本以為盈闕為了民心安定好歹也會應下了的。畢竟只用她擔個虛名,他們也不敢真勞煩她沾手俗務啊。

誰知只是如此,盈闕也不肯,她全然不在意舉國百姓都在等著她。

“是你們自己惹的禍,這回不與我相幹。”盈闕如是對西陵王說。

花玦不由分說將他送出了門,盈闕對花玦說:“我不想留在這兒,我們回去好不好?現在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