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凝和陸嘉容一前一後走上竹林小徑,提前支開了丫頭青竹。

“陸公子好手段,竟能讓我阿母對你刮目相看。”

這話不假,慶雲長公主很少出言肯定哪家公子的才情,這次居然會向聖上討要陸嘉容來做練字先生。

“小姐謬讚,是長公主抬愛,也多謝蘇小姐的賞識。”陸嘉容不卑不亢地回答,沿路用手貼心地抬起橫生的竹葉,避免刮傷蘇婉凝。

蘇婉凝暗自點頭,陸嘉容確實是一個絕佳的合作物件,體貼入微,主動想辦法入府,替她省了不少麻煩。

“陸公子心繫天下,他日必能有所成就。只是一路上險阻重重,不知公子作何打算?”

言下之意是,你是否需要助力,我可為你鋪平大道。

陸嘉容沉默了片刻,終於應了聲,“現如今局勢不甚明朗,而陸氏一族又無心朝野,陸某舉步維艱。只是陸某斗膽,蘇小姐為何選中我?”

蘇婉凝莞爾,早知陸嘉容會有此疑問。

“陸公子,實不相瞞。我阿母貴為長公主,我阿父把握重兵,朝中並無可靠之人幫持。若是有人起了賊心,陷害侯府,屆時也會落得悽慘境地。”

她瞧著陸嘉容還有些猶疑,又添補幾句。

“至於為何選中陸公子,當然是公子才貌品行俱佳,不會在烏煙瘴氣的官場中迷失自我。陸公子何不好好考慮,侯府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陸嘉容但笑不語,清風略過他的髮絲,側面看還是一個青澀的少年,不過心智卻遠非如此簡單。

“哇啊啊……”

蘇婉凝聽到,打造黃花梨書櫃的偏院傳來一陣哭嚎。

她與陸嘉容相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加快了步子。

院子木門大開,只見老木匠半蹲在一個瘦弱孩子身前,擺弄著什麼。

老木匠一見蘇婉凝,忠厚的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蘇姑娘,別遷怒孩子。他來撿拾木塊,想給書案四角墊高,好能再多用幾年。沒想到被木刺扎進手指……”

聽到老木匠語氣中對自己的害怕,蘇婉凝不怒反笑,清脆的嗓音像是山谷間黃鸝鳥的啼鳴。

“老人家,我倒不知蘇婉凝的惡毒名號已經廣為流傳了。不過小姐我一向恩怨分明,不會見人就罰。”

她蓮步輕移,走近躲在老木匠身後的孩童,用纖長的手指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問:“你叫什麼名字?吳管婦平日待你好嗎?”

周凌眨了眨眼睛,瘦削的肩膀不自主地發顫,怯怯回道:“回小姐的話,我是周凌,凌雲直上的凌。吳管婦不常看管我們,但也不缺吃食。”

蘇婉凝突然起了興致,追問下去。

“學思堂不是搬了新的書案過去,沒有分給你嗎?”

她做事也不想留人口舌,若不是為在下人面前立規矩,也不會如今日這般凌厲。

她早就命人另外打造了十幾張書案,後腳就送去了學思堂。

她上一世的孩子和周凌差不多一般大。周凌更瘦弱些。

思及此,蘇婉凝心臟沒來由的一揪,前一世孩子怕是出生時就沒了。她產子時不足月,御醫都說活下的機會不大。

秦若軒應是在孩子送去道觀修養的兩年中,趁機掉包!

“回小姐的話。書案太過金貴,吳管婦只分給了幾位年長的哥哥。”

蘇婉凝被周凌拉回現實,突然對吳管婦關注的人有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