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浩這招,不可謂不毒辣。

宴席上第一個作詩的人,往往是一桌人中最博學,最具有才名的。

這開頭沒開好,不僅要遭受宴席上其他人的恥笑,更是大大丟了主人家的面子。

胡長安若是應下了,自然是討不得好。

可胡長安若是不應,則必會在參加宴會的一眾文人心中落上個膽小的名聲。

如今的文人清流,最講究氣節。

一旦名聲壞了,那胡長安這輩子都別想在士林裡混出頭了。

郭天浩說罷,一屁股坐下,洋洋得意的看著胡長安。

這下,胡長安怕是要左右為難,下不來臺了。

然而胡長安的面孔上,卻沒有如郭天浩預想的一般顯出為難的神情。

胡長安聽罷,只是緩緩站起,衝著主座眾人行了一禮道:“既然郭公子看重鄙人的才華,那我也就卻之不恭,給大家先開個頭了。不知周老夫人以為,這詩應該以什麼為題呢?”

高臺上坐著的周老夫人沉吟片刻,道:“今兒是個大喜的日子,不如就以我八十大壽為題,寫幾首祝壽詩可好?”

“自然沒問題。”胡長安俯身答道。

沉吟片刻,胡長安藉著淡淡的酒意,吟誦道:“祥雲藹藹擁華筵,玉府蓬山見上仙。瓊杯瀲灩祈眉算,永薦生申壽八千。”

頓時,滿場皆驚。

在場的眾多文人士子,頓時拍案叫絕。

“好啊這首詩,真是太妙了,不僅意境高妙不說,還巧妙的融入了對老婦人未來長壽的期許,妙哉妙哉。”

“這胡長安,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原本以為他就和胡惟庸一樣,只是一介利慾薰心的官僚,誰知文學造詣竟如此高深。”

“此詩甚妙,在下怕是自愧弗如啊。”

一旁的周驥,也是驚得差點把酒杯摔在地上。

這小子怎麼回事,說好的學渣一生一起走呢,怎麼還突然叛變了?

看來應天城裡的學渣紈絝,又要少上一位了。

胡長安見眾人紛紛誇讚自己,也是謙虛的行了幾個禮,隨即轉向郭天浩,淡淡開口道:“在下不才,剛剛獻醜了。不知郭公子,能否讓在下開開眼呢?”

“啊這......”郭天浩頓時冷汗直冒,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

這珠玉在前,郭天浩又不擅長這方面的詩詞,還怎麼玩?

不過被這麼多人盯著,郭天浩也不好逃跑,只能硬著頭皮站起身,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會兒,支支吾吾道:“祝壽祝壽,命比......乾坤久。長壽長壽。松椿自此......碧森森底茂。”

眾人聽罷,不由一陣無語。

要說這首詩,寫的也不算太差。

可是跟之前胡長安的詩一比,那可就差遠了。

近乎大白話的用詞,毫無新意的比喻,只能說是爛大街了。

郭天浩也自知不如,話音剛落就飛快的坐回了位子,用扇子半遮著臉,別提有多尷尬了。

原本是想讓胡長安出醜的,沒想到這一來二去的,出醜的竟然成了郭天浩自己。

胡長安這邊,卻是一臉淡定,只是繼續坐下吃吃喝喝。

隨著這個小插曲的過去,宴席間也是恢復了原本熱鬧的氛圍,眾人繼續你來我往的吟詩談笑,好不熱鬧。

不過自從吟完詩後,胡長安明顯感覺到周圍的人對自己熱絡了許多,酒也是一杯一杯的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