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帝很想讓韋琮閉嘴。

但是他很清楚,要是他真這麼做了,不用等到明天,韋琮現在就可以洋洋灑灑寫下一篇駢文,上書直諫天照帝。

他再次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道,“你……說吧。”

韋琮矜持一笑,遞上奏摺,侃侃而談起來。

韋琮不愧是督察院御使第一嘴。

不斷出口成章,還以城西米價上漲三厘為切口,倒顏衡鈺作為國公府世子,囤貨奇居,操控民生之邦本——糧食價格,以此謀取私利。

單是聽著這罪名,顏國公就已經臉色慘白。

更遑論除卻這一條外,還有洋洋灑灑數罪並行。

哪怕是天照帝對於韋琮的手段早有預料,此時還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韋琮……又在發什麼瘋?

他與顏國公素日沒有交往,怎麼今日像是瘋狗一樣,咬著顏家不放。

感受到四周驚異的眼神,韋琮自己也有些無奈。

沒辦法,欠人恩情,受人所託,不得不做啊!

韋琮的出現,就好像開啟了一個禁制。

隨後有數位官員都站了出來,彈劾顏國公。

最令人驚異的是,內閣中有名的和事佬,和稀泥的代表者,陳閣老居然也站了出來。

一時之間,宋瀾衣作為一名翰林侍讀學士,真正進入了朝堂諸公的視野內。

等早朝結束,天照帝已經蓋棺定論,沉聲道,“顏衡鈺此子,年過而立,性情喜怒無常,不堪大用。著令其罷免其世子之位,禁足三月……”

說到最後,天照帝意味深長地看向顏國公,“顏國公……英明一世,可莫要敗在子嗣上啊。”

顏國公背後已是冷汗涔涔,只覺得周圍天旋地轉。

天照帝對宋瀾衣的信賴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朝堂之上,多是見風使舵者。

但是這些人,今日不知道吃了什麼藥,紛紛幫助宋瀾衣打助攻。

天照帝那一番話,字字句句未提及顏國公,但卻又字字句句提及顏國公自己。

子不教,父之過。

孩子頑劣不堪大用,那定然就是父親持身不正的原因。

等結束早朝的時候,顏國公遠遠看了一眼被諸多同袍包圍的宋瀾衣,長長嘆了口氣。

當年的事……難道他們顏家真的錯了嗎?

宋瀾衣此時沒有顏國公以為的那麼輕鬆如意。

朝堂上的這些人,都是人精,說得難聽點,那就是粘上毛就是猴精。

宋瀾衣自認自己不算笨,奈何年級擺在那,想要和一群爺爺輩的老頭子你來我往,佔據上風,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她找了個藉口,馬上遁走。

和稀泥的陳閣老眯眼看著宋瀾衣離去的身影,捋須而笑,“我還以為這滑頭真的沒有弱點了。現在看來,咱們這些老傢伙還是有一點用的,不至於壓不住她……”

此話一出,周圍人都發出善意的鬨笑聲。

只是夾雜人群中,也不乏有不和諧的聲音。

翰林院內。

宋瀾衣一走進去,就聽到一陣雜亂的聲音。

只見一位穿著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猶有些憤懣,“陰陽顛倒,女子為官,簡直被世俗不容!聖上到底還是受了奸人陷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