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藥聖將目光投射在遠方的牛頭、馬面乃至那個男人。

他一直以來,都平靜睿智的眼眸,在這一剎那,突然爆發出驚天殺機。

就彷彿,寶劍蒙塵已久,就在今朝,悍然出鞘!

宋瀾衣聽著藥聖的話,卻輕聲道,「我於一無所有之時,得遇老師,是我人生之所大幸。」

「今日,老師若要殺人,我宋瀾衣就為老師遞刀。」

「今日,老師若要整肅風氣,那我將為老師搖旗吶喊。」

「今日,老師若要殺得這陰司酆都,鬼神皆為之膽寒,我宋瀾衣也願為劊子手,萬人屠!」

「這一切不是因為其它,而是值得。」

「老師值得,萬民值得,這尸位素餐,藏汙納垢的陰司……更值得被殺得……血流成河!」

聽到此時,藥聖眸光動容了片刻。

片刻後,他才壓抑下內心澎湃的感情,啞聲道,「你可知,我為何而來南境?」

不待宋瀾衣回答,他就開口,「因為教化。我相信人性本善,但是我更相信後天的教化,會決定人心的善惡。但是今日,我迷茫了。」

他輕笑一聲,微微仰起頭,似是在自嘲,「南境何其之大,民眾何止萬萬,以我藥缺一人之力,憑什麼去教化萬民?我……終究不如孔聖啊。」

宋瀾衣聽到這話,卻突然道,「老師,你曾問我,我到底想走什麼道,我卻始終沒有給你答案。但是我想,在今天,我有答案了。」

「我有一個夢,那個夢很長很長,長到跨越上下五千年,我窮盡夢境歷史的長河,看到龍紋黑旗在戰場上,叱吒寰宇。也見到秦王掃六合,成一統;雄四海,霸九州。」

「我看到他統一度量衡,書同文、車同軌。華夏大同,自嬴政始!」

「我還看到了煌煌大漢,看到了衛青霍去病北擊匈奴,看到了張騫出使西域,看到攘夷擴土,看到盛世清明。」

「但是我同樣也看到了漢人被稱為兩腳羊,被胡人擄掠,當作牲畜的時代。」

「自那以後天下分合,便有盛唐、文宋、強明、孤清。」

看著藥聖不解的眼光,宋瀾衣卻突然笑了,「老師以為,我要講的,是這些嗎?」

宋瀾衣在藥聖的目光之下,緩緩搖了搖頭,口中否認,「不是的。」

「孤清以後,華夏之外,還有更多的世界,天朝上國的美夢被破碎,洋人的火炮鐵蹄踐踏每一寸華夏的土壤。而人們呢?他們長期生活在孤清的壓迫下,他們愚昧,無知,淺薄。」

「甚至可以說,他們中的有些人,正如老師你先前所憤怒的那個男子一樣。老師覺得,這是民智嗎?顯然不是的。」

宋瀾衣看向藥聖,「但正是這樣無知愚昧的人民,在百年後,老師以為,以華夏一地,能有幾人?」

藥聖有些不確定,往大說了一個數字,「千萬?」

宋瀾衣微笑,「不,是十四萬萬!」

藥聖驚疑:十四萬萬?

那麼一方土地上,居然孕育著十四萬萬的民眾?

而這些民眾,居然都沒有超凡的力量?

藥聖有些震驚了,他猶疑道,「他……他們是如何做到的?」

「教化。還是教化。若是一人不行,那就百人,百人不行,那就千人、萬人、萬萬人!老師可曾想過,在都是凡人的世界,凡人也可登九天攬月,也可下五洋捉鱉?老師可曾想過,一枚導彈,可讓一州都夷為平地?」

這、這……

藥聖簡直震驚得說不出來。

他的眼神越來越亮,「教化……這就是教化的力量嗎?」

宋瀾衣只是微笑,「老師,我們正如逆水行舟,無論看舟還是看風景,都是要向前的。」

「我的道,不是儒道,不是醫道,不是墨道,是……新道。」

「我來了,我見證了,我便想,帶來一些……新的東西。」

太困了,剛好情節卡在這裡的,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