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章武三年十月的最後一日。

今日的月色相比往日,顯得更明亮些。

可惜對於當世絕大部分有著夜盲症的人來說,單薄的月光還是不能滿足他們清晰視物的要求。

時值深夜,山中寒風蕭瑟,為禦寒計,斧山上的大多數交州兵都已經入睡。

上萬人的打鼾聲,在寂靜的深夜中,在險峻的斧山之上顯得尤為響亮。

上萬交州兵移營至斧山上,已經一月有餘。

這一月以來漢軍始終“龜縮”營內無有異動,再加上對斧山地勢的自信,上萬交州兵睡得很是安心和香甜。

不說那在營帳中入睡的上萬交州兵,就說奉命在各處山道巡視的一些交州兵,在精神的麻痺之下,他們也早已忘記了士徽的囑託。

或三兩人,或一二隊,這部分承擔著守衛大營重任的交州兵,在寒意與睏意的侵襲下,早已經各自抱團躲在陰暗的樹下入睡。

隨著夜色的不斷濃厚,原本本該有士兵把守的各處要道,早已經形同虛設。

而就在斧山上上萬交州兵都沉浸在夢鄉中的時候,他們不會想到,就在今夜,有一支精銳的漢軍部隊趁著夜色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斧山趕來。

漢軍大營距離斧山不算遠,在帶著三千梁州兵疾行了半個時辰之後,鄧艾終於來到了斧山山下。

在到達山下後,鄧艾不禁抬頭看了一眼高掛在天空中的明月。

真是天佑大漢。

鄧艾的心中登時浮現了這個感慨。

稀薄的月光或許不能讓交州兵視物,但對於他身後的三千梁州軍來說,這月光再輔助一些火把的照明,足以讓他們夜間的行動不至於受到太大的影響。

在感慨完後,鄧艾又將目光轉移到身前那山峰險峻如刀的斧山上。

正如諸葛亮所言,若是採取尋常強攻的方式話,那縱使漢軍再如何多,如何精銳,恐怕也難以攻上這座山上。

但幸虧的是,險峻的山峰之下,留有一條可供漢軍致勝的山道。

在當地嚮導的帶領下,鄧艾很快率領著三千梁州軍找到了那處山道所在。

可是在看到那條隱秘山道的時候,鄧艾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在火光及月光的相互照映下,鄧艾可以將眼前的山道看的清清楚楚的。

但就在鄧艾看清楚之後,他卻發現眼前的這條路與其說是山道,還不如說是一柄巨斧上的細小裂縫。

道路狹窄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那山道並非是連綿不絕的,在不少處地方都存在著斷層。

沒路,這怎麼攀登?

不止鄧艾皺眉,跟隨他在身邊的副將傅僉在看到那似乎不可能登上的山道後,臉上也流露出深深的愁悶之色。

“校尉。”

一聲輕喚從傅僉的口中發出。

雖然傅僉只呼喚了校尉二字,但從傅僉的語氣中不難得知,他心中有了退兵之心。

正常的將領都會有這個想法。

但很顯然,鄧艾的思路異於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