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都將目光轉向自己,鄧艾自是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那些目光大多都是探究,可也摻雜著一些不屑與不懷好意。

世人的成見就像是一座大山,哪怕他背後站著糜暘,但也不是那麼容易消除掉的。

不過既然他敢說出以上的“妄言”,那麼他肯定有著自己的底氣。

而在各式各樣的目光中,也不缺乏關懷鄧艾的目光。

這部分目光全都是跟隨鄧艾南下的梁州將領發出的。

鄧艾作為此番梁州軍的統兵大將,他代表的是整個梁州派系的臉面。

身為梁州派系中的一員,他們不一定每個人都喜歡鄧艾,但他們每個人卻都希望在這一刻鄧艾不要丟臉。

萬一鄧艾要是在眾人面前出糗,他丟的不止是糜暘的臉,連帶著在場所有梁州將領的顏面也丟乾淨了。

這對極其看重榮譽感的當世人而言,無疑是一件很難受的事。

眾人各懷心思的注視並沒有擾亂鄧艾的思緒。

他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從坐席上起身,然後來到諸葛亮身前對著他一拜:

“艾認為賊軍一定會北上自有緣由,還望丞相容艾詳稟。”

對於鄧艾的請求,諸葛亮的眼神中露出幾分期待,他對著鄧艾微微點了點頭。

在諸葛亮同意了自己的請求之後,鄧艾便轉身看向帳內的眾人,在他們的面前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南中之亂,不可小覷;賊軍佔郡殺將,擁兵萬數,南中震恐,這乃賊軍氣盛之勢。

今艾以策言之,彼有氣盛之勢,我有勞軍遠來之實,一也。

賊軍部眾上下相知,五兵犀利,我軍數次征戰,休養不久,元氣未復,二也。

賊軍世代居於南中,是為主軍,我軍遠道而來,是為客軍,三也。

益州北部諸郡,各當有守,而賊軍可合軍專攻一處,我軍卻要處處分守,四也。

僰道以北諸縣,沃土千傾,賊軍貪利,為之縣餌,五也。

以上五點是賊軍必向北之緣由。

彼雖為賊,然或不缺知兵法之人,凡知兵法者得以上一點緣由即可北上,況今數五乎!

故艾料賊軍定然北上。”

當鄧艾說完自己的看法之後,整個大帳中瞬間陷入一陣討論聲中。

很明顯,鄧艾所點出的五點緣由讓帳內的眾人都意識到了局勢的嚴重性。

能被諸葛亮召來議事的人不一定皆有非凡的韜略,但他們肯定都不是傻子。

鄧艾都將緣由說的如此明白了,他們要是還認識不到現在局勢的嚴重性,那他們就不配在此。

在一陣此起彼伏的討論聲過後,整個大帳中陷入了一片寧靜之中。

這時帳內的眾人看向鄧艾的眼神不再是各式各樣,而是變成了統一的驚訝與讚賞。

沒想到身有殘疾的鄧艾,竟然有這番見識。

怪不得糜暘會屬意他領軍南下平叛,之前有些人還以為糜暘不看重這次的南征平叛,才會派遣鄧艾這位身有殘疾的人領軍南下。

但現在想想,糜暘哪裡是不在意,分明是他覺得派遣鄧艾這一身有殘疾的人就足夠了。

當這種想法在心中浮現後,許多不瞭解梁州內情的人心中紛紛一驚。

梁州中一個區區名不見經傳的校尉就有這番見識,那糜暘麾下的那些有聲名流傳的其他人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