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舊恨(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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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香囊是她隨手放在妝奩裡頭的,不知怎的,眼下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她方才醒來,眼下無甚氣力,伸手去取那香囊時,下意識搭了一下他的胳臂。雖隔著幾層衣物,可她還是能感受到, 稀薄衣料下,僵冷似鐵的觸感。
她眼中頓生清明,將手中香囊覆過來瞧了瞧,不見有什麼異樣,便問,“殿下,此物究竟有何不妥?記得您從前也有如此一問。”
他默了片刻,隨口道,“我曾見過與之十分相似之物,那物的主人與我有些淵源。我一直在尋他,只是從未有結果。”
或者說,自那次刺殺被人溜走,便再不見蹤影,不知是流落到蕪國哪處深山野林,還是被他逃回了胡地。
他眸色晦暗,望入她的眼中。
阮玉儀方才醒來,聲音酥軟入骨,恍若鶯啼, “那是殿下的何人?”面上看似不以為這是何要緊事, 這話卻問得謹慎。
他並未向她透底, 佯裝漫不經心道, “算是位故人。”一位於己, 於國, 都稱得上一句血海深仇的“故人”。
若非這胡醫的出現,他們往箭矢上淬的毒,也不會被解開。
毒不解開,他們無疑將以壓倒性的優勢奪取勝利, 更不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不僅是他的副將,還有大蕪那數萬將士。
思及此,他眸中似也染上血色,暗波洶湧。
她一直在注意著他的神態,希望從中得知此話虛實。
畢竟贈與她藥囊時,那人神色慌張,正遭圍追堵截。她若是無意間將什麼資訊透出去了,給人引來什麼麻煩便是她的過錯了。
這藥囊,則是那人為了感謝她的救命之恩,才隨手贈予她的。那人還誇下海口說,裡邊的藥粉可解百毒。
她原是不信的,可後來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用這藥去喂一身中烈毒之人,也的確是奏效了。
幾年前,她來京中探望兄長。
馬車行至街市,見神京果真熱鬧, 與婺州的風致又是全然不同, 她興致盎然,悄悄掀開一角簾帳往外看。
忽見人群中有一人胡亂撥開人群,穿行而過,神色慌張。
她正心下奇怪,卻正與那人對上眸光。她心如鼓擂,忙放下了簾帳,不想馬車行進過程中,那人竟鑽入車輿中來。
她與木香大駭,趕緊從馬車裡下了來。
這怪人探出頭來,一雙眼澄明深邃,磕磕絆絆解釋道,他乃一名醫者,無奈行醫易結仇,眼下被仇家追殺,還請姑娘借地方一躲。
聽他口音彆扭,不像是本地人。不過言辭懇切,見他神態也不似作假。
阮玉儀心軟,見不得一個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橫死眼前,於是便應了下來,還讓車伕繼續前行,以掩人耳目。
而這香囊,便是那時候得來。時至今日,她也只取了兩回,也都不是用在自己身上,平日就當尋常香囊,僅作搭配衣裳之用。
為免他再尋根究底,她招架不住,給人說了什麼出來,便主動道,“殿下若是睹物思人,將這香囊拿去也無妨,只是裡頭的東西,還請殿下不要盡數取走。”
想來一個尋常藥囊,給了他也沒什麼要緊的。
只是宮中那些勾心鬥角,叫她不得不有了顧慮。也許還是將這藥帶些在身邊穩妥。
姜懷央注視著木香取來油紙,將裡邊大半的深褐色藥粉倒出,摺好,道了聲謝。讓寧太醫辨認,應是也用不著那麼多,只這些足矣。
他一如既往地神色淡淡,只是在那清冷似寒潭的眸中,冰面之下,隱有波流暗湧。
姜懷央將香囊帶回宮中,便旋即前人送去了太醫院。
方才翻看了一小沓奏摺,便有人傳寧太醫求見。他手中的筆一滯,“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