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兩清(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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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儀抱起佑兒放至膝上。
這時的佑兒已是能走兩步路了,但說話還是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她下意識去檢視佑兒身上的紅疹好了沒有,觸上他的小衣裳,才想起來距他痊癒已是時隔大半年了。
佑兒生得白嫩,一日日過去,倒愈發與長公主相像了,臉上還是肉乎乎兩團,粉雕玉琢,討人歡喜得緊。
她記得佑兒喜歡閃閃亮會晃動的東西,往自己發上一摸索,偏生她今日穿得素淨,沒什麼可以給他把玩的。
“木香,”她吩咐道,“去將妝奩裡那對玉珏取來。”
木香本應了要去,不想佑兒抓著阮玉儀的衣襟,哼哼唧唧地掉眼淚,“要……要……”淚珠子掉進嘴裡,也不知小傢伙是否嚐出了鹹淡。
她知道佑兒說的是容嬪,鼻尖一酸,將他攬入懷中,低聲哄著。
見她也沒辦法將他的母妃還給自己,佑兒可勁兒掙扎著要下去,哭鬧了好一陣子。阮玉儀不知哼唱了多久的曲子,他才在她懷裡拱了拱,睡著了。
一抬眼,就見門邊一道身長玉立的影子,不知道他站在那處有多久了。
姜懷央走近,遣乳孃將佑兒抱回宮去,一面低聲與她交代,“朕打算過些時日,將他送去白家。”
阮玉儀垂了垂眸,沒說什麼。
其實也好。
如今宮中再沒有誰有那個精力再養個孩子了,白家是太后母族,想來不會虧待了他。
周遭宮人已被屏退。他捏著她透著粉的指尖,十分專注的模樣,半晌後,忽然道,“朕還欠你一聲謝。”
“何意?”她有些疑惑地側首看他。
他牽起她的手,細細啄吻每一個指尖。她像是被燙了下,微微蜷起手指,而後聽他說,“是朕要你想要何回報,俱可去尋一個名喚‘柳南君’的人的。你可知,那人就是玲瓏閣掌櫃?”
阮玉儀這會兒也想起來了,張了張口,良久方道,“你是那時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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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差不多兩年以前的事了。
阮玉儀當時尚是程家的兒媳,守著活寡。至所謂忌日那天,她去了近郊程行秋的衣冠冢處。
她一襲藕荷色長裙,綴一對白玉素鐲,冪籬上的紗幾乎從頭攏到足。她記得那日的風很大,吹得她的衣裳獵獵作響,整個兒脆弱得像是要隨風散去。
她看著紙一點點燒盡,盤旋著舞上天際,揉了揉蹲得酸脹的雙腿,這才緩緩起身。
原打算就這樣打道回府,木香都遣去喚車伕了,不想一回身,就見一玄衣男子踉蹌著走來,每一步都活似踩在刀劍上般艱難。
沒走出幾步,那人就跌倒在她跟前,倒將她唬了一跳。
隔著白紗,阮玉儀伸手一探,發現那人氣息微弱,血跡一直從嘴角蜿蜒至脖頸。這會子也顧不及那許多,她吃力地試圖將人架在肩上,反倒差點沒給自己絆倒。
她只好先去喚來附近醫館的夥計幫忙。可那家醫館並沒有夥計,只有一個啞巴的小姑娘,和一個鬚髮花白的老郎中。
她因和那小姑娘將人半拖半抬至醫館。
老郎中摸摸長鬚,告訴她說,此人中毒之深,已是回天乏術了。
當時她其實已經有些害怕起來了,她從未親眼見過有人在自己跟前殞命。她解腰間香囊的手都在抖。
阮玉儀那時並不知這香囊裡的藥粉有那般作用,也是死馬當活馬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