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天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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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小廝的神色,阮玉儀也知不對勁了。
她不顧大雪紛紛,提裙趨步往西角門去。身後的木香和小廝匆匆跟上來。
她走得穩當,但緊抿的唇還是出賣了她的慌亂。她的心口突突跳著,像是要將她身體裡的臟器都攪作血水。
許是經歷過喪親之痛,她此次格外擔心,生怕再次迎來兄長的噩耗。
西角門是開著的,一盞宮燈照著張蒼白陰柔的臉,一角棗色衣襟,身後隨小宦官兩名。
臨近時,她反倒是慢下了腳步。
可再磨蹭著也是徒然,她終究是在眼前這名面生的宦官口中得知了那個訊息:新帝戰死。
宦官面色整肅,垂了垂首,“陛下的屍身已停至宮中,阮將軍暫且無訊息,不知情況如何。咱家這趟來,是請娘娘回宮主持大局來的。”
阮玉儀腦中空白了一瞬,幾乎立不住,“你們可是在玩笑於我?”木香忙來攙住她。
他斂著眉心,緩緩搖頭。
她曾經一心逃離姜懷央身邊,但意料之外地,她所願當真實現的時候,並沒有鬆下一口氣的感覺。她心口發緊。
“恭請娘娘回宮。”宦官將手中的宮燈往地上一擱,跪了下去。
隨在他身後的兩名小宦官也撲通一聲跪下了,重複道:
“恭請娘娘回宮。”
她垂下眸,看著眼前的宮人。風吹動她的烏髮,肆意飄揚,衣袖下一直渥著的袖爐似乎也冷卻下去,散了溫度。
她等了半歲,等來了這個可以算是意料之中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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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儀只吩咐了守門的小廝一句,要他記著知會阿孃她的去向。她留了個心眼,將之前收著的聖旨裝在木匣中,交予木香,一併隨身帶著。
她搭著的轎輦往皇城的方位行去,許是早先交代過,一路暢通無阻。
冷風呼嘯著吹開簾幔,從縫隙中灌進來。
下雪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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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並沒有太多的閒工夫去胡想八想,一回了宮,就是忙得腳不沾地。若非容嬪在一邊幫襯著些,她自己一個怕真的應付不過來。
闔宮上下俱是懸著白綢,宮人們低著頭匆匆走過,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彷彿紙糊的人兒。
她不知坐了多久了,但底下來稟事的宮人們卻每一刻鐘一換,使得她根本沒有時間能緩口氣。她一面翻看著手中的簿冊,“可都預備妥當了?”
女官垂手道,“是,就等著娘娘您過去了。”
她指尖微頓,將簿冊合上,隨手遞給身邊的木香,木香轉身替她收好。她長長地籲出一口氣,緩緩起身,大約是長久操勞的緣故,她面上顯出幾分近乎透明的白。
阮玉儀尚還記著一日前,她搭著的鑾輿落下的時候。
她昏昏沉沉地由宮婢引去了停靈處,然後一切在她眼前才開始真切起來,白簾幔,梓木棺,哭哭啼啼的人們。
之前長公主殯天的時候,空氣中似乎飄蕩著一種左右衝撞的血腥味,和樹木朽壞的氣味,可眼下並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