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如水,自窗隙傾瀉而入,落了一地。

阮玉儀尚還星眼朦朧,便出聲對眼前已是下了地的人道,“今兒不是休沐?”

那人回過身來,在她跟前攏下一片陰影,“尚有些事未處理。”

他的指尖搭在繫了一半的玉帶上,她見了,便順手接過。上邊的玉帶著涼意,沁入她的肌膚下,她不緊不慢地替他繫好。

窗外隱有鳥雀啾鳴,預示著新的一天的開始。

更衣已畢,姜懷央捉住她的手,在她手心捏了下,玩笑似的與她道謝。

她方起時,都懶怠得厲害,推著他要他快去,自己則又鑽回了錦衾內。但他卻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床榻邊坐下,定定地注視著她,喚她的小字,“泠泠。”

“怎麼了?”他眸底的正色將她的睏意驅散了幾分。

他顯然是有事要說,默了會兒,道,“宮裡怪疾忽起,你便好生待在宮內,莫要隨意外出。屆時朕會下個禁足的假令,以免有人頻來攪擾,將這疾也帶了進來。”

這是最好的保護她的方法,讓那些有心人忌憚於諭旨。

他無法做到時時刻刻將眼睛黏在她的身上,總會有所疏漏。太醫尚未計議出應對的法子之前,宮裡就還是危險的,難保不會有人借這次的怪疾向她下手,就像上回假喜脈之事一般。

怕就怕這個疏漏,又造就一次要他後悔萬分的結果。這個禁令,明面上禁的是她足,實際則是免於外人進入。

他眸色又深下幾分。他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聽他如此說,她亦沉默下來,不由聯想到了在宮外的那段日子,如那時一般的苦悶雖不再有,但對那樣的情緒的懼怕,卻不由分說地纏上來。

後怕化為藤蔓,一寸寸,攀附、收緊,她感到的足尖似乎被拽入底下,刺骨的涼意蔓延上來。

她的指尖蜷了蜷,緩了口氣,告訴自己別混想。她抬眸笑道,“陛下沒有哄臣妾?在臣妾這邊說是假禁足,結果如之前一般,那將如何?”

他呼吸微窒。這小娘子真是慣會戳人痛處的。

“不會,”他保證道,“若當真如此,由你處置。”

她這才滿意地露出一個笑來。

她想要權且信他一次,應當無妨。

旋即,她唇角的弧度又慢慢淡下去,“佑兒和容姐姐他們是否當真病得很重?若是等不及太醫院,臣妾這裡其實有——”其實有能解百毒的藥粉,想來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但他沒允許她繼續說下去,他含著她溫軟的唇,一遍遍描摹著,直至感到她有些難以喘上氣來,這才放過了她。

他低聲道,“暫且還用不到。東西你放好了,千萬莫要隨意拿出來。”

這樣的解藥,就是要那胡醫再做一次,也不一定能原模原樣重新制出來。就怕遭人覬覦。

何況——

他撫上她嫣紅的唇瓣,將那瓣軟肉壓得微微變形。他知道這麼想有些不對,但他仍是以為,何況就是那些人真因此病沒了,也抵不上她一份不確定的安危來得令他在意。

耳尖傳來陣陣熱意,她攥著他的衣襟,將頭抵在他的肩頸處,期望這熱意能消退些,但也無濟於事。

一番耳鬢廝磨,姜懷央這才起身往出走。

她歪在柔軟的被褥間,愈發不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