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黑白入夢 第二十六章 相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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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青臉色發白,劉校尉看她不像是在開玩笑,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難道是隱身符?不可能啊,顧小姐的隱身符從未給過除了你我等四人之外的任何人。”夙青道:“劉校尉,勞煩速速通知其他人小心。既然我能看見,我會留意他們的動向。”劉校尉拱手答應,轉身去找其餘三人。夙青撇了眼空中高懸的紅月,內心升起一股不詳之感。
古枯潛入李宅,憑藉著對鹽井地下圖的記憶,找到了一處入口。這地下密室和王宅的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是地面乾燥,且並無任何暗河。先是狹窄小道,而後變得寬敞,在斬殺一隻小妖后,達到了相九“火”頭顱所在處。在越靠近束縛大蛇的位置,地面上的烈火便愈加強烈,一股熾熱氣息將古枯包圍。
古枯的銀刀散發出潔白的光芒,寒冰之氣與那股熾熱相碰撞,凝成森森白霧。相九的頭歪斜在一片火焰中,蛇眸緊閉。旁邊站著一個年輕男子。李護衛道:“城主大人的命令,我必須執行,失禮了。”古枯絲毫不驚訝,“在王宅密室時,也是你一直跟著我們吧。”李護衛不答,微顫的手暴露出他的內心並沒有那麼平靜。古枯慢慢踱步,“故意開啟掩藏密道的法術,然後又故意襲擊讓後路封死,讓我們不得不往前走。你這是還是在幫助城主隱瞞真相,在引我們揭開內幕呢。”
顧清玉用一條方帕捂住口鼻,忍著想要嘔吐的感覺,俯身檢視先前發現的相九的“水”頭顱。那蛇頭像是有所感應一般,掙扎著抬起,兩隻被紅光耀刺瞎的眼睛還沒有恢復成功,人面上嵌著的兩個血洞面向顧清玉。顧清玉暗罵一聲,後幾天的噩夢的主角恐怕就是這個鬼東西了。她仔細檢視著鐵鏈上貼的符籙。這個符籙用罕見的特殊材料而制,能夠封印住上古大妖的,其符內力量也一定是極其強盛。顧清玉用手輕輕撥了下符紙,並未看見有顧家印在其上。符籙生效時大多數有淡淡的金光顯現,但那並不是判斷符籙等級的方式。顧清玉低聲唸了個訣,手掌在距離符籙上方毫米之處一撫,符籙漸漸顯出淡紫。顧清玉微微瞪大眼睛,這怎麼可能?符籙分為按照稀有度、製作難度以及符紙材料綜合評定為五等,最低為白符,緊接著是黃符、金符、紫符、藍符。白符是指空白的或是畫有簡單符文的符籙,其大多為了方便日常生活而使用,就比如在地道時,那個手推車上貼的符。黃符比白符稍微複雜一點。而金符則是高階符籙,並非尋常人等能夠習得,即使天資聰慧,在沒有血脈力量的加持的情況下,很難畫出高階金符。金符能夠賦靈,但大多為低階靈獸,符底本身蘊含強大力量時才能夠賦中階靈獸。紫符和藍符珍貴性不言而喻,顧清玉見過唯一的藍符還是在她幼時無意間看見顧家前家主,也就是她的父親畫的。紫符和藍符不僅僅能夠注入靈獸,還能注入一些殘暴惡毒的妖怪,利用妖怪的戾氣來形成一種攻擊性極強的符籙,但這屬於禁術級別,並不被正道所認可,更有歪門邪道者將高階靈獸抑或瑞獸與妖怪一起注入,二者結合產生濃重的怨氣。顧清玉猜測到,這難不成來自黑市?抑或是……顧家內有人私自賣符。她又仔細探查一遍,看著蛇巨大的身軀壓到的地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其儘量的推開。蛇身下有一處地方散發出淡淡光亮。
劉校尉利落的奔走在街巷間,像只夜行的豹子。他想了想,先去將“隱身”一事告知顧清玉,看她有無破解之術。劉校尉輕車熟路的來到王宅,但一道屏障將其阻攔,劉校尉愣怔一下,減低行走速度,到方才位置時伸出手掌,手掌觸碰到像是一堵牆的物體,但他並不能看見實體。“劉校尉,你這是在?”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嚴明茂陰測測的看著劉校尉,身後跟著一群手持長槍計程車兵。
夙青看著下方的城南人,大約估計了下人數,除了太過幼小的抑或年老的,幾乎都來了。他們分散開來進入城北不同人家的宅院,林宅赫然在其中。一把刀抵在了夙青腰後,夙青身形頓時僵住,她儘量保持身姿不動,爾後慢慢回頭。是一個女子,額間有一枚淡淡的印記,夙青感覺自己在哪裡見過她。女子提起手中的刀,夙青瞬間反應過來,抽出青芒劍格擋。那女子力量極大,夙青踉蹌後退,女子卻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再次一擊。夙青毫不猶豫的翻身躍竿,藉助腳底之物用力一蹬,落至下方屋頂。女子居高臨下冷冷看著她,忽而身影消失。夙青怔了怔,下一秒面前那就出現了一張眼底閃著戲謔的臉,刀光一閃……夙青臉頰上被劃出傷痕,腰間木牌散發耀眼的藍光阻擋住了頸部的致命一擊。夙青直冒冷汗,她想起來了,當初在北部高原,白狼族長身後的那個人就是她!白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女子神秘一笑,又開始攻擊夙青,不過這攻擊像是在逗小狗一般,不至於至夙青與死地,但以夙青的實力又未能全然防住。夙青喘著粗氣,拿著劍的手微微顫抖,身上到處是被刺傷的血痕。不對,這不對勁,夙青大腦飛速運轉,她這是在拖延時間。
那為什麼要拖延她的時間……夙青瞳孔猛震,御起輕功,飛身躍出。女子緊隨其後,夙青利落出手,一道道符籙脫手,紛紛揚揚落下,幻化成數個隱藏在黑霧的人。那些人與女子纏鬥著,夙青抓緊時間脫身而去。她在屋簷上跳躍,內心焦急起來,那些百姓呢,剛剛還在街上,怎麼轉眼間就不見了。難道……夙青躍到附近林宅的某一屋頂上,在院子中果然發現了城南百姓的蹤跡。夙青想都沒想直追過去,卻被屏障反彈,不得已停下腳步。她試圖用符籙去破開這道結界,但攻擊符對此並沒有任何作用。丑時一到,紅月變得愈加明亮,即使不點燈,夙青也能大致看清自己身邊的景象。燃燒的碎片在空中飛舞,狂風捲著漫天“紅雨”。地面上似乎有什麼東西隱隱出現。夙青腰間的符籙突然斷裂,逆轉風飛舞。有人遇到了危險。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符籙飄去的方向,林宅…….紅光耀……
紅光耀搖著扇子慢慢悠悠在地下道路上行走著。大蛇擠在一個陰暗逼仄的角落,被束妖鏈死死禁錮。四周的空氣中散發出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地面上散著幾個殘肢斷臂,還有一個“新鮮”的、剛剛才被殺害的林升浩的屍體。林升浩驚恐的瞪大眼睛,似乎是在生前收到了莫大的痛苦和恐嚇。相九這隻頭的左眼,被噬天仗穿透釘在石壁上,頭顱被迫後仰,吃人只能依靠身旁站著的一位個子不高的黑衣人。黑衣人見紅光耀來了,警惕的看著他。相九卻絲毫不慌,像是早有預料一般。紅光耀看著地面上堆積的手臂道:“都落入這般田地了,還挑食呢。”相九:“……”大蛇口吐人言,沙啞渾厚的聲音在地道中迴響:“滄逸君,你也莫要嫌棄我,你給那燕家人做牛做馬幾百年,我也沒有取笑你。”紅光耀冷笑一聲,“我跟你可不一樣,至少還沒到必須讓人投餵才能吃飯的地步。”
相九的蛇眸閃著陰毒:“人族總有一天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相九又道:“你從古樓裡面被放出來的那一刻,我就有所感應。”紅光耀閉了閉眼,“能被你這噁心的東西感受到,真是不幸。”“可我更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我在此地的。”紅光耀說罷欺身而上,直衝那黑衣人而去。黑衣人避閃不及,頭上戴的遮擋面容的兜帽被一把扯下,現出一張熟悉的清秀面孔。
“在北部高原我就有所懷疑,但並不想管那麼多閒事才放你一馬,呵,沒想到……”多吉緊抿著唇,並沒有接話。相九道:“人族欺壓我妖族數百年,怎能容忍他們如此放肆?”紅光耀道:“我可不是妖,別把我與你歸為一類。”
“哦?難道前日還沒能讓你想起往事?”多吉從懷中拿出一隻小巧的銀色鈴鐺,上面刻有繁亂複雜的紋路,正是那日針對紅光耀的聲音的來源物。相九的雙眸中滿是恨意,“我本在山南,幾十年前被鹽井之人用法寶束縛在此地。人族不惜為自己的利益而殺害同胞,讓我吞下吐出金銀。鹽井的富貴之人的手沒一雙是乾淨的!多吉殺了他們是為民除害!”紅光耀嗤笑道:“一個想吃人的妖怪竟還高尚起來了。”相九也不惱,“人族如何對待你的,你並沒有忘記,不然你也不會在鈴鐺的影響下差點失控。”紅光耀道:“我從不和手下敗將爭執。”又有一人悄然來至,一身白衣,臉上帶有淡淡藍紋,手持一把短槊。玉星牧道:“滄逸君,又見面了。”